第 1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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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信赶到大相国寺时,天际晚霞已现,色泽瑰丽。琉璃佛塔上的灯火已燃,暮色中几只鹭鸟飞过,浩渺天际荡出沉沉钟声。

“郡主往后山去了。”

得僧人回,他寻过去,终于在枯草亭见到她。

她着素色衫子百迭裙,外罩了一件茶白褙子,未梳髻,只鬓边捡了两缕用朱红的发带系着,剩余披下直垂到膝。

她坐在亭子里,正拿糖果子逗小沙弥。

“你方才同我讲了好多佛经故事,这便是应得的。”

小沙弥双手合十,小大人一样说:“师父说同人讲佛,是救世人苦,解世人难,亦是自身修行,不该求回报。”

明月被可爱到了,哄他:“这便是我赠你的,又不是你求来的。再说,这糖果子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呀?那便算了。”

“不是不是。”他急了,拿过来说:“喜欢的。”声音糯糯的,听到她心都化了

“好吃吗?”

他脸红了,点了两下头,“谢谢郡主。”

“不谢。”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吃完要漱口呀,不然要坏牙齿。”

正说着,突然一声:“侯爷!”

原是阿姜从厢房过来唤她回去,看见张信了。

他一身衣衫沾着尘土,还有些皱,面上胡须也有些杂乱。

“何时回的?” 明月站起来,他已到了跟前。

“下午回府,不见你,我竟不知你在大相国寺住了许久。”

阿乔在一旁提着灯,眉微动

天边泛出深蓝的底色,明月扯了下嘴角,轻声解释:“阿离哥哥的妻子病故了,我便想……”对上他注视的眼睛,她觉得没意思,便不再说了。

夜风吹起她的发,她方拢了下,他便将阿姜手中的披风取来给她披上。

“先回屋。”

到了厢房,阿姜欲问晚膳被阿乔拉了出去,她早已觉得郡主有些异样,许是症结就在侯爷身上。

“夫君要先洗漱吗?只是这儿没有你的衣衫。”

便见他从怀中取了一只木匣

“前次不是说府里玉兰好看,我画了图样出金陵前找宝相阁做的,方才取了,你看看可喜欢?”

他将匣子打开,里头躺着一支玉钗,白玉通透,偏花瓣一点绛色,像沁出来的,显得格外柔美。

她眼中一凝,却未见半分喜色,片刻后抬手在钗上抚过。

“这上头也有芝兰香吗?”

她收回手看着他,他面色微僵,渐渐转沉。

“那年我拿你手上的佛珠玩,你说这串不能给我,后来便寻了一串新的与我,我不爱戴在手上怕丢了便放在枕头底下。我想这便也算日日带着了吧。”

她话语轻缓,像在说情话一般,眼中却渐渐盈了泪。

“我早该知的,你不喜我……可你为何要骗我?”

“非是如此。”

“夫君,”她唤他:“你知的我最怕喝药了,可祖母总说家里孩子少,我便喝了两年,却未料你从来都不想让我有孕,不想让我生下你的孩子。”

她将那钗取出来便掷在地上,“你说我怎敢再拿你送的东西? ”

玉钗断成了两截,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郡主。”阿乔和阿姜听见了

“都滚出去。”

侯爷从未如此动怒过,阿乔越发心惊

“我无事,你们下去,不准进来。”

“郡主。”阿乔不肯

“出去!”明月冷声道

屋里又静了,两人对站着,中间却似隔了万丈深渊。

许久的沉默后,她退后半步屈膝行了一礼,“日后侯爷不必再与我逢场作戏了。”

她眼中泪不曾落下,头微抬着,转身便要离开。

便听他道:“我自出城未收到你的信便开始惦念,原是明日才到,却不知为何偏等不得。”他口吻依旧淡淡,甚至有些凉意,“从宫里出来立刻回了府,却仍不见你。平生第一次连衣衫都等不及换,便要来寻你。”

明月脚步停下,单薄的背脊挺直却难掩颤抖

“你口中逢场作戏便是如此?”

“骗子。”

他从身后拥住她

“放开。”

他面目冷沉似冰,眼中却升起一团火,带着要将一切都吞噬似的狠意,“我亦不信我竟将兰元珍之女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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