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1 / 2)
沃特克说:“事情现在有了些眉目,但也变得更加复杂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他和赖伯一起看了现场和尸体。取证很容易,由于是明显的枪击后颈,其实根本不需要警医检查,作案时间可以准确地推算出来。不过就一桩凶杀案来说,还是有许多不寻常的地方。
沃特克继续说:“毫无疑问,这是黑手党最典型的处死方式。但凶手非但没有消除痕迹,反而把牺牲品和盘托出。死者名叫罗伯特·哈比希,身上带着全部证件,他的汽车就停在草坡下边,车里有气垫、帐篷、燃气炉、锅碗瓢盆,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位哈比希和克丽丝塔·海林在这儿露过营,他目睹了她的死亡,并把她放到了灌木树下。他肯定给她吃了摇头丸,显然吃过了量,她的突然死亡使他惊慌失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可是,罗伯特为什么又回到这儿?他是被谁处死的?而且正好是在姑娘死去的地点!你怎么解释?”
赖伯在察看现场的时候有过自己的想法,但这些想法比较怪,所以他没有对沃特克说。
这会儿他说了:“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罗伯特同黑手党有关系,克丽丝塔出事后他不想干了,这样他就被处死;第二,可能是争风吃醋;第三,克丽丝塔的一位亲人获悉了真相,也许是看了她的日记,于是对罗伯特处以私刑。”
“彼得,你这三个论点不错,只是有一个缺陷:谁有本事让一个被事件吓得失魂落魄的男孩自愿地再去一次事发现场?甚至开着自己的汽车,带着全部证据?你能想象吗,谁会开着自己的汽车带着要杀他的凶乎一块去一个他永远不愿再见到的地方?这根本说不通。”
赖伯不说话了,这时他回想起上个星期二那一天,所有的报纸和电视上都出现了克丽丝塔的照片,然后就有一个名叫弗利茨·海林的人打电话给刑警凶杀案组,大声叫道:“这是我女儿,我的克丽丝塔!她怎么了?我的孩子……”当人们向他小心地讲了情况以后,他怒吼起来:“把那小子给我抓住……让我和他单独在一起呆一分钟,你们也不用开庭审讯了!只要一分钟就够了!”说完他就昏倒了,被人送进一家医院,医生让他进入人工睡眠。
他们对克丽丝塔周围的人都进行了调查,只得出一条线索:那个克丽丝塔说要在她家过夜的女朋友供认,她曾经答应给克丽丝塔作掩护,她只知道克丽丝塔要跟一个男孩去野营,其他就不知道了,连男孩的名字也没听说。
现在不是什么秘密了,男孩名叫罗伯特·哈比希,后颈遭枪击,躺在克丽丝塔被发现的地点。
情况的确是扑朔迷离……
从公路上走来一名警察,交给沃特克一张纸条,是对哈比希一家的初步了解的情况。沃特克说:“那我们就去哈比希家吧。”说罢把字条递给了赖伯。
赖伯看了后叹口气说:“够呛!”
“胡伯特·哈比希博士是巴伐利亚州政府的处长,那男孩家庭出身良好。这下新闻界真可以大做文章了,下星期报纸上的大标题将全是关于这事的,你看着吧!”沃特克把字条放进口袋里,“耸人听闻的消息送上门来了:高级官员的儿子——黑手党的成员?我看,我们最好先到办公室找他,然后再去他家。”
要见处长一般是不容易的。女秘书轻声报告:“有两位先生要见您,是刑警凶杀案组的人。”
他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诧异地问:“谁找我?”
“凶杀案组的……”
“请他们进来。”
他从写字台后面站起身来,等候稀客的来临。沃特克和赖伯自我介绍后,哈比希居然开起玩笑来了:“是不是有位失望的选民杀了什么人?”
沃特克听了很不高兴,成天跟死者打交道的人讨厌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您有个儿子是吗?”
“是啊。”哈比希觉得心被刺了一下,腿上一麻,脸色马上变了,“我是有个儿子叫罗伯特。”
“今天早晨他被发现躺在沃尔特湖边的草地上……”赖伯低声地说,沃特克补充说:“被人杀了!”
“这不可能!”哈比希跌落在身边的一张椅子上,不知所措地盯着两位刑警,一时间无法理解他所听到的话,“这不可能!肯定是搞错了……”
“我们向您表示深切哀悼……您过会儿得去法医研究所辨认死者。毫无疑问是您的儿子,他带着证件。”
“被杀了?罗伯特被杀了?有这种事?”哈比希完全瘫在了椅子上,随时都有滑倒到地上的可能。赖伯站到椅子背后,把哈比希博士扶住。沃特克最恨这种时刻,他已经有多少次不得不将噩耗通知对方,接下来便是对方的叫喊、虚脱、揪心的痛苦、失声的哭泣、对命运的控诉……而他只能眼巴巴看着,无能为力,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没用,悲痛已极的对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哈比希抬起头来,他眼里无神,嘴唇发抖地问:“是谁,是谁干的?”
“我们就是来调查的,现在还不知道。”
“你们……你们去过我家了吗?”
“没有。我们认为还是先跟您谈为好。”
“谢谢。我的太太肯定受不了,只有我才能告诉她,请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我能承受得了。”
“直到现在我们对这次死亡事件还是捉摸不透。”沃特克望着一直扶着哈比希的赖伯。只见赖伯向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特奥,你得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坚强,而是有滑倒到地上的危险,“看起来很清楚,但同时也很复杂。”
“探长先生,您别绕弯儿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的儿子被人从背后开枪打死了。”
“开枪打死……”
“在沃尔特湖边的一块草地上。在那儿我们三天以前还发现了一具姑娘的尸体,她死于时髦的毒品——摇头丸,有解剖报告为证,姑娘跟一个男人在那儿野营,这个男人想必给姑娘吃了致命的毒品,现在我们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您的儿子……”
哈比希举起双手反驳说:“我儿子罗伯特跟毒品毫无关系!不可能!说什么他也不会干这种事。”
“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儿子是什么时候?”
“大约三个星期以前。”
沃特克和赖伯互相递了个眼色。原来这就是所谓市民阶层的模范家庭,有多少个家庭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赖伯见得多了,在搜查毒品时经常碰到家庭出身极好的男孩女孩。财富给他们带来的往往只是寂寞和无聊。
沃特克问:“三个星期以前?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儿子和我发生了争吵,然后他就离家出走了。”
“那他住哪儿?”
“我不知道。他说他要自由,他今年就19岁了。他一直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并不担心,当时我想,他可能住在他朋友家里。我儿子罗伯特不会干坏事。”
“他肯定进入了某些人的圈子,这些人给他提供了大量的毒品。”赖伯从哈比希的椅子背后走出来,他不用再扶住他了,“他肯定落入了黑手党的手中。”
“黑手党?”哈比希一惊,“这简直荒唐!”
“它是被人以黑手党的方式处死的——枪击后颈。”
“黑手党!黑手党!我到处都听说黑手党,电视里,报纸上……在法兰克福、汉堡、柏林、慕尼黑……到处都是黑手党!”哈比希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全部的痛苦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发出连珠炮式的怒吼。“俄罗斯的、意大利的、波兰的,全是外国人。德国成了黑手党的天下!而你们干了些什么呢?你们就这么呆着,发表些混账的声明,你们承认警察无能为力,黑手党装备更好,他们的国际联系畅通无阻,犯罪活动将会加强……但你们有什么行动呢?政治家们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里,新的、更严厉的法律因党派之争而无法通过,对外国人的政策就好像是一剂泻药,谁沾上了边,谁就会拉肚子!我儿子罗伯特被黑手党杀了!我要控告你们所有的人被动帮凶,控告你们这些警察,还有所有的政治家!”
哈比希捂住胸口,又坐到了椅子上,瘫成一团,忽然一下用双手掩住眼睛,哭泣起来。
沃特克向赖伯点头说:“他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应该对警察手下留情,最先挨骂的就是我们警察。”
他等哈比希略为平静一点以后问道:“可以继续问了吗?”
哈比希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您的儿子有没有向你们提起过哪个女孩?”
“我儿子罗伯特很少接触女孩,他爱的只有音乐。”
“他从未跟女孩约会过吗?”
“我没有问过他,他很少出去,去的话就是找他的童子军伙伴。”
“所以他有全套野营设备。”
“是的,那是我三年以前作为圣诞节礼物送给他的……”
“您认为他有可能偷偷吸毒吗?”
“不可能,不然我们会发现的。”
“做父母的往往最后才发现,我们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您的儿子这三个星期住在哪儿?您相信他会住了三个星期的帐篷吗?”
哈比希耸耸肩膀:“我没说的了,你们提的所有问题都不是关于我儿子罗伯特的。你们在打听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而不是在打听我的儿子。”
“我知道,您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谜。我们也一样,但是我抱着很大的希望,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如果说我儿子罗伯特是被黑手党处死的话,那你们也就可以了结这案子了。你们决不会找到凶手,你们上哪儿找去?”
赖伯说:“到毒品圈里去找,我们熟悉那里面的情况。”
“您敢说这样的话!”哈比希叹了口气,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实,罗伯特死了,罗伯特被人杀死了!“你们熟悉情况?”他又吼起来,“你们熟悉情况……可是亿万马克的毒品却照卖不误。警察都睡大觉去啦?”
“总是我们警察倒霉!”沃特克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说:“我邀请您在我办公室里呆上24小时,您就会改变看法了。”他敲敲话筒问:“可以打个电话吗?”
“请吧。”
沃特克拨了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半小时以后到。”他搁了电话后问,“我刚给法医研究所打了电话。哈比希博士,我们可以去了吗?”
哈比希费力地点点头。
辨认死者只花了不到万分钟的时间。
冷冰冰的铺着瓷砖的房间里有一排装尸体的冷藏柜,法医从里面拉出了躺着罗伯特的担架。哈比希走到担架边上,医生掀起盖布,他看到一张苍白的脸,点点头。
“是我的儿子罗伯特。”
此刻哈比希的表现令人起敬,他一改先前那种萎靡不振,变得神情凛然,他步伐僵硬地离开冷臧室,一言不发地走到外面,坐进了沃特克的汽车。
他问:“现在干什么?”
赖伯说:“处长先生,您现在得完成一项困难的任务。”
“……告诉我太太。”
“您有家庭医生吗?”
“有,是海梅斯大夫。”
“您最好给他打个电话,请他也在场,好照顾您的太太。”
“好的,打电话吧,马上就告诉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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