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以毒续命(2 / 2)
听到问话声,荷儿将空洞的视线聚焦,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可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问题,只是自顾地喃喃道:“表少爷,谢谢你肯放过我……我、我并未将小更夫之事告知二姨娘,你放心,他很安全……表少爷便是为了这个,才设计引我出来的吧……”
强行聚集的气息,将词句一个个送出胸腹咽喉,总有些半路折断的未能成行,出口之言便是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可即便如此,依旧听得公输鱼心下怆然:
荷儿这段时日一直以小妾的身份呆在坊首身边,必是知晓坊首一伙人与小更夫师徒的恩怨,再把坊首的死与当夜马厩里发生的一切结合起来,她自能明白,坊首与皋阳之死,定与小更夫有关。
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妾,知晓这些也无妨,毕竟彼此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交集,所以公输鱼当时只是将她击晕,并未灭口,即便次日听闻她莫名失踪了,也仅是奇怪,并无紧要惊慌。
可,当公输鱼在二姨娘手中看到雨针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原来这小妾不仅知晓小更夫师徒的过往,还看到了公输鱼杀坊首的过程,再加上她是二姨娘的人,就有机会认出已经成为公输三更跟在公输鱼身边的小更夫,从而给小更夫带来危险与麻烦,甚至是毁掉他刚刚开始的全新人生。这可是公输鱼决不允许发生的。
故,公输鱼必须要揪出这个“威胁到了公输三更”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荷儿,一个不能放过,又不忍杀的蠢笨丫头……
荷儿这几句断续的话,将前后之事一串,使得公输鱼脑中忽一闪念,不禁开口道:“荷儿,之前小更夫被坊首一伙人关在马厩里折磨逼问,他说是他自己凑了个空子逃走的,现在想来,他能够自行逃走的可能性并不大,是不是你于暗中将他放走的?”
荷儿还是没有回答,只在继续着口中的喃喃呓语:“他,那么小,便孤苦无依,与我很像……但他比我幸运,他遇到了表少爷……”
这下,公输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荷儿虽身为谍者,然心中亦有矜孤之善,并不与二姨娘同,根本就不会威胁小更夫的安全。早知如此,我又何须设计引她出来?我若没盯上她,也就不会被暗中那股势力钻了空子,将她灭口……
倏地,荷儿眸中猛然一凝,若冰面下有火球炸裂,极寒与极热碰撞,激溅出一条条黑色的火舌,沿着冰的裂口迅速蜿蜒,即将吞没所有的颜色。
公输鱼知道,毒药聚神之力终是有限,荷儿的时间不多了,再多惋叹皆无意义,唯问出那股暗中势力的信息才最紧要,“荷儿,你告诉我,杀你的究竟是何人?”
就在那眸中的黑色火舌将荷儿整个吞没的最后一刻,她竭尽全力吐出了最后两字,“令牌……”立时,元神四散,那苍白的颜、那散开的瞳,堕入无尽黑暗,再无丝毫生机。
公输鱼揽着荷儿急速凉去的身体,默默念叨了一句:“令牌?!”
萍风碎尘,再次漫卷,于这僻静的小巷中盘桓,恍若尚未散尽的灵,勾连着斩不断的旧忆,纠缠、徘徊、闪回
早在拂云阁缸破尸现的那晚,无名男尸的手里,便是紧握着一枚令牌。公输鱼直觉得那必是某种重要之物,就赶在众人聚集拂云阁之前,暗将那令牌收了起来。果然,二姨娘带伤前往,欲寻那令牌的意图非常明显,甚至是直接地暗示公输鱼“可有捡到何特别之物,比如令牌?”
而此刻,丫头荷儿的天玑门谍者身份刚刚曝光,便被一股暗中势力下了毒针灭口,死前说的最后两个字,竟又是“令牌”。
无名男尸、二姨娘、荷儿、暗中势力,竟都与这令牌相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