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你说这里要有一架紫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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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是一年生木本植物,生长周期长,从开春种植一直生长到霜降——经霜后的棉桃吐不出棉絮,被称为哑枝。

所以说节气实在是件了不起的发现,其与农人的意义觉不似红枣《中馈录》里所著的吃吃喝喝。

棉花从开花结铃到吐絮差不多要两个月,由此倒推可知惟有处暑前挂出来的棉花花蕾才能长出棉花,其中按节气又可再细分为伏前挂的“伏前桃”,小暑到立秋间的“伏桃”以及立秋后的“秋桃”,简称棉花三桃。

棉花三桃中伏前桃的坐挂和伏桃的涨势直接影响棉花地的产量。

红枣造出来的营养钵把棉花育苗期提早了半个月,连带伏前桃也多生发了十天,再加上营养钵自带的选苗加成,如此七月半一过,棉田虽才开始采收,但有眼睛的人看到枝丫上累累的硕大棉桃就都知道若无突然天灾,这营养钵移栽棉花不只是一般的增产,怕是倍产都是定局了。

弘德帝得到报告自是欢欣鼓舞,兴奋道:“即便太平庄的田地比别处的肥沃,但照这个法子,别处只要能有它一半的增产,一亩地也能多收十五斤皮棉,增收九百文——这都能赶上一季冬小麦的收益了!”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棉田的收益高了,弘德帝不免又为来年农人可能的舍小麦改种棉花而忧愁,皱眉道:“要如何增产麦子呢?”

棉花增产固然是好,但粮食才是国之根本。

李顺宽慰道:“陛下,种棉花原就占地费工,而这营养钵移种棉花比先前的直种更辛苦。”

“别的不说,只说育苗一亩地便要打七八千个的营养钵,然后等种苗萌发后也要人每日照看。”

”而这一个开始就把先前二月底的农忙前提了十几二十天。农户劳力有限,想来即便知道棉田获利大也会量力而行,不至于大规模改麦地为棉田。”

弘德帝听得有理方才道:“这事你记着,等腊月里谢尚的贺寿折子上来了,必须交户部拟个条陈出来。”

……

一进八月,就是秋分,白昼渐短,黑夜变长,而气候也由热转凉,红枣换穿上了夹衣。

眼见秋天已经过了一半,红枣叫来树林,让他安排家里各处暖炕烟囱的检修疏通,同时清理地窖粮仓,以备储存过冬的粮食蔬果。

又叫彩画收拾后院给她生产坐月子,西侧院给她爹娘来住。

至于她婆婆,按这世规矩来了必是要住主院的——不管实际住不住,起码她得表下这个态度。

等后院收拾出来她就给她婆腾地方。

再还有上下人等的冬衣,现也该做起来了。红枣开库搬布匹绸缎叫芙蓉裁冬衣……

谢尚知道每逢换季红枣都有一堆的家务要忙,故而对于红枣安排晓乐整修八角亭也只当是换碧纱门为实木门,并没特别在意——都是早前说好的事。

直到八月初八生日一早,被红枣拉去花园,谢尚方才心有所感地笑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这亭子门吗?门上的雕花难道不是我先前画的‘梅兰竹菊’?”

……

一直走到亭子的正门,站在弘德帝御笔亲书的“醴泉”牌匾下,红枣方才告诉道:“老爷,你抬头!”

谢尚依言抬头,入目蓝天晴光,竹篱紫藤,藤架上深深浅浅的紫色花串似初识情滋味的新妇心怀的可媲美瀑布冲出悬崖倾泻而下但却因腼腆而不肯宣之于口的勃发爱意,外静而内涌,若即又若离,所有的丝丝缕缕,星星点点都是柔情千回百转后的一点情不自禁的流露,即便羽化成蝶,也不游戏春风,而是抱香静候同良人的不期而遇。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若非少了一股子花香,真以为置身在初夏午后的紫藤花下。

谢尚仰着头端详良久方才发问:“怎么做到的?”

如此繁华清新,似而不俗,令人心向往之。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

因为爱的力量!

红枣望着头顶自己大半年的心血满心眼里都是温柔: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呢?

她爱谢尚,所以愿意最好地满足他的愿念——为此她甚至能克服手残这个天生的短板,画出自己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图画。

“你说这里要有一架紫藤!”红枣轻声笑道。

因为他说要有,所以红枣便画出来了。

心念转过,谢尚忽然觉得头顶紫藤花枝原先静止的蝴蝶动了,族族团团地伸展开晶莹剔透的紫色翅膀,载着一身日光扑向他的怀抱,消化在他的心口,前赴后继,连绵不绝,而他的心则象驻了一只神话里永不知满足的上古凶兽饕餮一样咆哮:要!还要!全要!

为自己心底的**所震惊,谢尚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到天花板上的紫藤花完好无损,方才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刚只是红枣这幅紫藤画的意境——因为是夫妻,所以心心相印,心意相通而自然引发的共情。

“红枣,”谢尚握紧了两人原就拉在一处的手道:“你的花鸟图出师了!”

再不是先前画花即花的肤浅,而是有了意趣和神韵!

红枣闻言一怔,转即念了声佛,嘚瑟笑道:“我大概有点明白你先前说的画意了。不过还只限于画紫藤,换一样,比如说竹子,我还是不成!”

“能画好一样就很了不起了!”谢尚笑道:“何况你把紫藤画得这样好,比我,还要我所见过的一应人都好!

“怎么画得这样好呢?一会儿你教教我!”

红枣被谢尚哄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三斤,刚要答应,转念想起今非昔比,谢尚再不似跟她一样的闲人,赶紧道:“老爷,你赶紧上衙去吧!可千万别迟了!”

生日被打屁股,这乐子可就大了!

一腔柔情蜜意的谢尚……

幸而住得近,虽是较平常晚了,终还是踩着点到了。

谢尚舒口气,擦一回脑门上紧张出来的冷汗,方才下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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