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夏小萌僵硬地任由安握住她的手,已经忘记了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该承认?该否认?该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虫族?还是该趁尤利塞斯没回来现在就掰开他的手逃出去——
一瞬间各种问题纷沓而来,一种微妙的被看穿的恐惧和终于被得知真相的释然一起涌上。
安艰难地张口:“您是……”
“别说。”
也许是许久没有机会发音,夏小萌出口的声音沙哑异常,嗓子里如刀割一样,但不难听出原本的甜美。
听到她的声音,安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如同两盏炽明的灯。
“殿下,果然是您。”
“我不配。”夏小萌握紧瘦骨伶仃的手掌,摘下墨镜后独一无二的墨黑瞳孔盛满哀伤和心痛,“对不起,安。”
她能想到的只有道歉,为自己的有心无力,为自己的名不副实。
为自己连真相都不敢询问的怯弱。
她不确定当真切地听到自己是种什么虫类,会不会因为心理障碍而连对自己都产生厌恶。
安微微地笑了,小小的脸庞漾起包容的神色:“能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
夏小萌咬住唇,用力地摇摇头。
安的身体确实很弱,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有些喘,但他执着地望着夏小萌,用平和舒缓她的情绪:“这里是莫洛格,王城最贫穷的城区,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尤利塞斯带过来的。”夏小萌担心地为安轻抚胸口,“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不能回去,很抱歉。”
“您不用对我抱歉,我能知道很多事情,有些可能连您自己都不清楚。”安的目光依然很清澈,“您很愧疚,也很害怕,宫里让您不安了,对吗?”
夏小萌动作一顿,苦笑着摸摸他的头。
哪里是宫里,这整个世界都让她很不安。
大门打开时令人心颤的吱呀声再次传来,夏小萌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戴回墨镜,站在安的床前向后望去,尤利塞斯拎着一大桶清水进来,看到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惊诧地挑挑眉。
“安很少和其他人交流,没想到您能让他另眼相看。”他往用杯子盛了些水端到安的面前,狐疑的目光在夏小萌身上溜了一圈,“不知道您在和他说什么?”
夏小萌没有给他也暴露马甲的打算,无声地摇摇头,倒是安弯了弯眼睛,安慰道:“这位大人心很善良,你刚才说是她救了你是吗,哥哥?”
“是啊,我也没想到看起来……的大人,居然能让B级强者都毫无反抗之力。”尤利塞斯看了一眼夏小萌,把不知道是个什么的形容词吞进肚子里,虫族天性对强者的崇拜让他无法说出诋毁夏小萌的话。
何况在面对夏小萌时,他总是有些很奇妙的感觉,他分不出来,但是绝对不是恶感。
“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就睡在外屋那张床吧。”尤利塞斯对怠慢救命恩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安的情况不适合在外屋直接接触毒雾,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夏小萌看向屋外,那张称之为床,实际上只是两个大箱子加上木板拼成的平面上面放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被褥,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资格挑剔了,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比前几天的风餐露宿好太多。
兄弟俩本来就没有开灯,安排好地方之后尤利塞斯小心翼翼地把安向里面挪了挪,在安“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声音中上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安透过尤利塞斯的头顶向夏小萌望去,似乎在担心她会不高兴,夏小萌露在墨镜外的嘴咧了咧,给他回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躺到“床”上,夏小萌庆幸被子里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种老旧的潮湿感,想必尤利塞斯还比较勤快,没有放到发霉。
终于有了时间休息,胃里烧灼般的饥饿感催促着她拆开营养剂的盖子,咬了一口之后五官顿时收缩在一起。
毫无味道,口感奇差,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吃东西,怪不得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巴格曼的公爵府里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不过见效也是极快的,半管下肚就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虽然也没有吃了东西的满足感。
很多天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感觉了,夏小萌望着坑坑洼洼的屋顶,感到恍如隔世。
不知道加菲尔和乌莉亚伤得重不重,他们现在在找她吗?还是因为怨恨她而不想再见到她了,塞西尔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消失而回到医学联合会做他的副会长?
还有远在科索尔的赫尔森……他知道她失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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