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温硕眉眼一皱,回头望向那片草垛深深。
“来者何人?”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草垛间颤抖走出,主动坦白道:“温将军,我知道宋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儿。”
***
皇上避世多年,太子卧病多年,朝中权利四分五裂,以世子苏将安的风头更甚。
如今皇上不在宫中,太子又无法监国,皇后还是那个皇后,贵妃还是那个贵妃。
不同的是,皇后仗着太子昏迷不醒,揽了一半权在自己身上。
“娘娘,宋小姐来了。”言槿姑姑在贵妃软塌边通传。
虞贵妃虽已半老徐娘的年纪,可身子肌肤依旧雪白无瑕,宛如少女一般吹弹可破。
上都城曾有名的倾城双娇,便是虞贵妃和她的姐姐虞千凝。
她轻轻抬眸,语气多有埋怨,“她倒终于想起我这个小姨。”
“宋小姐心头一直掂量着娘娘,逢年过节那次没托人给娘娘送贴心玩意儿?”言槿姑姑宽慰道:“要奴婢说,宋小姐横在娘娘和宋将军之间,也挺难的。”
虞贵妃掀动那对凤眼,一举一动皆是风韵。
“把侧殿打扫出来,这天冷,热水也要备好……”
言槿姑姑捂嘴轻笑,娘娘一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明里埋怨宋楚仪不来看她,真真人来了,最开心的还是她。
言槿姑姑福身:“娘娘放心,奴婢会打点妥当。”
刚刚去宫门口接人,言槿姑姑又着急忙慌的回来,“娘娘,宋小姐晕倒了!”
慵懒躺卧贵妃榻的虞贵妃,猛地坐起来,再也顾不得那些礼仪制度,“传太医!赶快传太医!”
这天寒地冻的,她怎么能让孩子在宫门口等片刻?
这是姐姐的孩子,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一刻钟后,太医诊治,开了药方子,“宋小姐只是受到惊吓,服药后安稳睡上一觉即可。”
夜深人静,芳华宫静悄悄。
“娘亲……”睡梦之中的宋楚仪,随意呢喃的这一句,令虞贵妃眼泪涌出。
她温柔抚摸宋楚仪的额头,泪如雨下。
楚仪五岁时,姐姐便离世了。这对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而言,该是何等创伤。
“楚仪别怕。”她俯身,紧紧抱住宋楚仪,“小姨在这里。”
这是最接近娘亲的熟悉味道。
宋楚仪情不自禁的往虞贵妃怀里钻。
待她睡得安稳些,虞贵妃显得心事重重,走到正殿。
“这个老匹夫,平日就是这样待的楚仪?”她越说越气,眼里情不自禁的包着泪:“让这孩子这么委屈……”
言槿姑姑温声细语道:“宋将军在上都城那是出了名的宠闺女。”
“不过父亲再宠,到底补不了母亲的空缺。”她沉重叹气道:“要奴婢看,娘娘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放不下对宋将军的成见。”
“怎么放下?”虞贵妃拳峰紧握,咬紧牙关问道:“那是本宫姐姐,你让本宫怎么放下?”
言槿沉默下来。
姐姐在贵妃心中的份量,犹如泰山。
“言槿,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她咬破下唇,一滴鲜血滚出,“不过本宫可以确定,老匹夫那位不受宠的小妾,是被人拖出来挡风头的。”
“姐姐的死、跟那姓宋的老匹夫脱不了干系——”
***
翌日,宋楚仪离开皇宫。
她首先动身折往醉酒楼。
昨夜太子和她有一瞬间的贴近,她看清了太子。
他戴着一顶黑色面具,就是……上次在醉酒楼,说知道东宫所有秘密的那位神秘男人。
嘶……真是细思极恐。
“嘉逸叔叔,上次那位来醉酒楼……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来头?”她又比又划:“他的个子很高,眼神很冷冽。”
“那黑色面具镶着金边,遮住一半的脸。”她凑近,眼神充满期盼:“你知道这个人吗?”
醉酒楼能开在国都上都城,绝不仅仅是一间普通的酒楼,来往各路达官显贵,打听各路情报。
这样四通八达的地方,知道多少朝堂上、江湖上的秘密?
陆嘉逸怀中抱着一只纯黑野猫,猫的眼神很阴戾,它的主人倒是懒懒散散。
“小楚仪,我这店儿之所以能开的久,就是店里有规矩。”他俯身去顺柔软的猫毛:“来者不问去处,去者不问归处。”
“我这醉酒楼不过一个做生意的地方。”他把黑猫放下,喂一条肥美鲜嫩的活鱼,“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一看气度不凡,可不好打听。”
那位戴面具的男人来往次数屈指可数,他的确不清楚来头:“不过你要查,我也可以跟你查查。”
宋楚仪摇头,“那就不必麻烦了。”
看来东宫这位太子殿下,的确有所隐匿身份。
隐匿身份有什么用?方便在背后有所行动。
上辈子这位卧病多年的太子最后并非渔翁得利,而这一步步......他其实一开始就在计划了。
那些人在他的计划范围内?那些是他要处理的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真要打听,还是陆嘉逸最靠谱。
他看起来没个正经,却是最稳妥的人。
每日周旋于来来往往的大人物,琴棋书画什么都懂,三言两语就能讨得朝中大人的欢心。
偏偏他从不贪。
他即像做大生意的人,懂得方寸。又不像做生意的人,没有贪心。
他明明身处俗尘,却又仿佛置身桃林般活得纯粹。
宋楚仪小声低喃道:“嘉逸叔叔,既然这样,你还是帮我查一下……”
话语未落尽,身后传来铿锵有力的男声:“宋小姐,不必亲自查了。”
“我家公子请您过去——”
身后那道帘子掀开,熟悉的黑色面具映入眼底。
心头猛烈颤动。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脖子的咬痕,吓得魂飞魄散:“太……”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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