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只当天,谨府前便车水马龙,前来求见之人几乎堵住了那扇不算太过宽阔的朱门,明云裳只以身子不适感染风寒之名命管事的将所有的人全拦在门外,并不曾因为人群里有人身份过高而显得有一丝的特别。《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人管事是全拦下了,却拦不住那些各式各样的礼品,有人不留名的将礼物放下,其它人见样学样,很快谨府的门口就被各式补品和礼物给堆的连门都堵了。
直把管事急的额前的汗都冒出来了,只是这个新来的主子脾性如何也摸不透,他除了听命之外还是听命,却也不得不把这些事情禀告了皇帝赐给明云裳的大内高手莫扬。
莫扬听到他的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却也不说话,只示意总管退下,总管只觉得这谨府总管的差事还真没法子做了。
相较于外院的热闹沸腾,内院却显得极为寂静,明云裳半躺在小榻之上,眸光清冷幽深,如浓雾遮蔽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已经由初时微显冲动的决定中缓过神来,如今要做的就是滔光养晦,才上任就一个月的伤假,与其说是天顺帝皇恩浩荡,倒不如说是另一番试探,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每一步都是在刀锋上游走,这一个月假对她而言却又是别一种机会。
秦解语在她的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饼子,红依是一早得到消息,从后门溜进来的,她看到明云裳的样子心疼不已,而听到昨夜里发生的事情时,除了最初的愤怒和惊讶之外,就只余下担心和焦躁。
红依很想掩饰她心里的担心,可是脚却控制不住的在明云裳的床前走来走去,转的明云裳也更烦躁了,她微抿着唇道:“够了,你不要再走下去了,再走我就要晕了!”
红依有些担心的道:“世子妃,这事实在太大,你又是个女子,若是被发现了,就是砍头的罪,到时候就算是世子想护你周全怕也是极难。”
明云裳也不看她,只不冷不热的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吗?现在拆台,也同样是死罪,不对,就算我当时不做那个决定就算世子出马也救不了我。事已至此,除了面外之外就是面对。”
红依闻言却红了眼睛,她跺了跺脚道:“世子妃如今成了这样的身份,就算是三月之期到了,到时候要怎么和世子团聚?”
明云裳闻言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她还当真没有想过,又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对郁梦离一直存有几分别样的猜疑,和他成亲也更多的是权宜之计,那些长相厮守之事,她还真的从未想过。
红依见她不语,又咬着唇道:“我知道世子妃是世上属一属二的人物,可是终究是个女子,又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以前万事好歹有世子挡着,如今可好了,什么都得自己撑下来。这朝堂上的东西,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些年的刀光剑影,我却是看到了好多,你一个女儿家要如何才能应付的过来?”
明云裳闻言看了红依一眼,却见她双眼泛红,眸光真切,那双眼睛看着她满是担心和关切,心里顿时一暖,这些年来,她习惯了算计和被算计,鲜少有人是发自内心关心她,她待人素来也是戒心大过于其它的接受,此时听到红依这样一番话,原本有些冷硬的心终是软了下来。
她轻声道:“我既然敢做这个决定,就有我自己的理由,没有人会把自己往死亡的路上推,如今这局势,我是不得不顺势而为,再则容景遇之势,实在是超过了我的想像,我想世子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我是一定要除了他。不是我不信世子,而是这种卑劣之人必须由我亲自除去!”
她的声音很轻,在暗夜里的房间里响起淡淡的回音,她的眸光间透着一分冷色,却没有过多的表情,那双如云遮雾缭的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光华,透着一分紧定。
红依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却只是浅浅一笑。
红依轻轻叹了一口气,重重的咬了一下唇后道:“世子妃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如今也没有退路,那么在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也算上我一个吧!”
明云裳闻言微愕,红依又道:“我自小就想着若有一天能够笑傲朝堂,能够让万千男子不再小瞧女子,只是我出生卑微,世子待我如亲妹妹,我以前只盼着他能安好,当日他将世子妃交与我照顾时,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将世子妃照顾的妥妥当当。如今却也存了几分私心,也盼着世子妃能风风光光的与那些男人们一争长短,我在一旁也是极光荣的。”
“红依,你要想清楚。”明云裳看着她道:“这条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无法预料,你也无法得知,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条路必定满是荆棘,还有无数的陷阱,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你本是无关之人,不必和我共趟这趟浑水的。”
“世子妃此言差矣!”红依红着眼道:“在世子将你托付给我的那一天,我和你就绑在了一起,从那一天起,你才是我的主子。”
明云裳的眸光转动,为这个丫环的死脑筋感到有些头痛,只是她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有这个丫环在旁帮衬着,总归是一件好事。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已做下决定,想来我也拦不住你。”
红依闻言抹泪而笑。
明云裳的嘴角微弯,心里却满是苦意。
这些事情其实不用红依说,她心里也是有谱的,如今朝中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在学识上也远不如谨夜风,往后的麻烦自不消说。
只是如今担心这些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去思索要从何下手,好在天顺帝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要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明云裳暗暗将内力运行了一周天后,觉得身子舒服了不少,正打算睡觉,却听得床下有一声轻响,她愣了一下,秦解语显然也听到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手中的长剑便已出鞘。
一只猫从床底下跳了出来,几人微愣却轻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松完,便见一人从床底下滚了出来,秦解语的剑毫不客气便朝那人刺了过去。
秦解语的剑快,那人的反应也极快,手指一曲一弹便将秦解语刺到面前的剑弹的震了一下,秦解语微愣,那人却在他愣的那一刻,飞速的跃开。
明云裳也认出来那人就是牡丹,当下便轻喝道:“住手,是自己人。”
秦解语有些狐疑的看着郁梦离,仿佛并不信她的话一般,他和郁梦离交手数次,早已认得他的身形和步法,在他的心里,这个偷偷摸摸到明云裳屋里来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不是什么好鸟,当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郁梦离。
他的剑尖一直指着郁梦离,郁梦离也冷笑道:“你若真有本事的话,必不会让她受伤,此时拿剑指着我,又算什么本事?”
秦解语的眸光一寒,手中的剑又朝前递进了一分,明云裳轻喝道:“好了,不要闹了!”
秦解语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郁梦离,郁梦离却已不再看他,而是转过头看着明云裳,秦解语也看了明云裳一眼,然后伸手将剑抽了回来。
红依自他一出来就认出了他是谁,只是之前他早有交待,当下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一双眸子先是欣喜的转来转去,而后又有几分沮丧。
明云裳轻声问道:“你怎么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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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郁梦离轻声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明云裳也有话要问他,当下便对秦解语和红依道:“你们先下去吧,他是我朋友。”
秦解语的眼里满是不信,却在看到两人对视的目光之后心念暗沉,将剑回鞘,轻哼了一声,竟是不再看两人一眼便走了出去。
红依见秦解语一走,忙也跟着走了出去,出门时不忘将门关好。
郁梦离见两人离开,他在明云裳的床前坐下,伸手轻轻抓过她的手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明云裳没料到他的开场白竟是这句话,她嘻嘻一笑道:“你昨日已帮了我不小的忙,又哪来的不好,我谢你还来不及。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太医怕是你的人,那些金创药也是你托太医带来的吧!”
郁梦离见她的目光清浅,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昨日相见的懦怯和悲伤之色已经不见,他的心里却更加暗然,他没有说话,只轻叹了一口气。
明云裳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深沉是因为什么,当下微笑道:“这里守卫极为森严,你是怎么来的?”纵然知道他是从地里钻出来的,却还是觉得奇怪。
“我昨日从你那里离开后,便去央世子救你,世子用了些心思,说动皇上将这座宅子赐给你。敦亲王以前和世子是好友,两人互通往来,却又碍于别人的闲言碎语,所以兰陵王府里有密道直达这座宅子,再则兰陵王府和这座宅子原本就是背靠背的。”郁梦离轻轻的道。
明云裳愣了一下,原来事情竟是如此,只是牡丹这番去求郁梦离,是不是代表郁梦离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已经识破了呆在郁梦离身边的那个明云裳并不是她?
郁梦离知她的想法,当下又道:“世子虽然病的不轻,心却是极为清楚的,身边的事情又有几件能瞒得过他?”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他怎么说?”
“他尊重你的选择。”郁梦离看着她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做,他都支持你。”
明云裳闻言呆了呆,郁梦离又轻轻的道:“你若安好,他才放心。”
明云裳的眸光微闪,轻笑道:“你代我转告他,我和他的那个三月之约,怕是履行不了了,这件事一起,我怕是要食言了,再难在他的身边伺候他了。”
“他从未想过要你伺候他。”郁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那个三月之约,原本是他想将身边的麻烦除掉一些再接你回去,让你少受一些苦,如今有人替你在王府里受那些制约和算计,也算不上坏事。”
明云裳轻轻咬了咬唇,坐在那里愣了片刻,半晌之后缓缓的道:“如你所言,这一切也都算是好事了,他为我担心,你呢?你可曾为我担心过?”
她的明眸半睁,带着一分雾气看着郁梦离。
郁梦离似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见她眸光幽幽,心里知道她的意思,当下轻轻拉过她的手道:“我心里若不担心你,此时又岂会冒险而来?”
明云裳见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关切,心里不禁一暖,她的头微微低下,轻叹道:“我欠他太多。”
郁梦离知道她在误会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因为谎言在前,如今不是最佳说明一切的时候,他轻声道:“你从不欠我任何东西,也不欠世子任何东西。”
明云裳抬眸看他,他的嘴角微弯,绝美的眸子里含了一分笑意,她直觉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当下忍不住问道:“你和他谁美?”
郁梦离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一个不着边迹的问题,当下浅笑道:“你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呢?”
“一点点。”明云裳微笑道:“战天南说他娘极美,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而他和他娘长的一模一样。”
郁梦离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其实没法回答,男人间若是要比美貌的话,那男人也不像是男人了。”以前若是别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他不是生气就是翻脸,而今日他却并未生气,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极苦,此时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也不过是暂时舒解烦闷的法子而已。
明云裳咧嘴一笑,郁梦离也笑了笑,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明云裳终是又问道:“今夜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他让我来和我自己来没有本质的差别,总之我是来了。”郁梦离缓缓的道。
明云裳扬了扬眉后终是又问道:“牡丹?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真名就叫牡丹吧?”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并没有实质的意义。”郁梦离轻声道:“牡丹之华盖天下,芳菲万里寻云踪,花开群芳妒。天涯海角本是路!”
明云裳愣了一下,郁梦离却又笑道:“怎么不再叫我牡丹姐姐呢?”
明云裳掀了掀眉毛道:“你身上姐姐的气息实在太少了些,昨夜里被你看尽了落魄,我自认在你的面前再也没有之前的淡然,那装模作样之事不做也罢。”
郁梦离笑了笑,明云裳也笑了笑,只是心里却有一分不舒服,原本以为他昨夜见到她那副样了,今夜又漏夜前来,两人之间想来已有些变化,却不料他至今依旧连他的本名也不告诉她。若说她的心里不失望那也是骗人的,只是她擅长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心里也不快也不会让他得知。
他不愿意告诉他他的名字,那么她就不会再问,也许对他而言也有他的苦衷,但是她信他日后定会主动告诉她。所以心里并不生气,只寻思日后少不了要在这件事情上寻个合适的机会向他兴师问罪。
郁梦离也是玲珑心思,她再擅伪装,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自小在极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他自己本身也是极善伪装,观察人更是深刻入微,对身边的人更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直觉,她掩藏的很好,面上不露分毫,身上的气息却已有差别,他感觉的出来。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终是需要说些什么,当下便道:“倒也不是我有意瞒你,原本我可以再编个名字来骗你的,只是觉得那样反而更加不妥,等到日后时机成熟,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明云裳扬了扬眉,再撇了撇嘴道:“多大的事啊?我不会放在心上。”
郁梦离笑了笑,这个女子,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他微笑道:“但愿有一日你能将我放在心上。”
明云裳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道:“你这话别让世子听见,小心他扒了你的皮!”
郁梦离笑了笑,却不说话。
明云裳也笑了笑道:“好了,夜已深了,你也看到我了,该回去了。”
郁梦离的眸子微微一敛,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一直不愿意你做这个决定,但是事已至此,我除了支持你之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只是这朝堂之事,远比你想像中的要复杂很多。
”
明云裳微笑着看着他,他看到她笑的有些没心没肺,终是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些话想来你也听不进去,我也认为你在做那个决定的时候不仅仅是一时冲动,不过你既然要用谨夜风的身份活着,那么就该更像他一点。”
明云裳愣了一下后道:“这个正是我发愁的地方,我正想找你帮忙,我的化妆术只能化相似之人,我和谨夜风的容貌相差实在太多,你找找看,是否……”
郁梦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她,她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郁梦离缓缓的道:“昨夜里看到你做了那个决定,我就连夜派人做了这张面具,不敢说十分的像,但是九分的把握却还是有的。”
明云裳脸上有伤,不能戴面具,她将面具打开一看,顿进呆了呆,那张脸像极了谨夜风的脸,她的记忆是和谨夜风一起长大,她都不能发现有一丝不同,她顿时呆了呆,心里的那分苦楚却又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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