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郁梦离见她神情哀伤,知道是因为谨夜风,他的眸光微微转深,却只是看着她不语。
明云裳收起心里的伤感,将那面具收起来道:“很像,让你费心了。”
“你如今脸上有伤,可以不戴这张面具,待伤好后就让红依为你戴上吧,因为情况特殊,这张面具也要特别处理,不能让人看出来。”郁梦离轻声道。
明云裳知道他和红依都是郁梦离的人,知道红依必定也是其中高手,当下轻轻点了一下头道:“让你费心了。”她的话说的客气,心里却满是欣喜,她知道他并不认同她的做法,却在不动声色间帮她做好了人皮面具,在他的心里,怕也是极关心她的吧!
郁梦离闻言却有些气闷了,当下却用极平淡的语气道:“那些客套的话就不用对我说了,往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就好。”
明云裳看到他那副样子,抿唇浅笑,却也轻轻点了点头,郁梦离看了她一眼后道:“你今夜便好生休息,明天晚上我会再来。”
明云裳忙道:“我知道这条秘道是不错,但是实在是不习惯半夜里有人从床底上爬出来,你老人家还是换种方式吧!”
“我喜欢这种方式。”郁梦离笑道:“半夜里从床底下爬出来,实在是很有情调,也很刺激。”
明云裳双眼望天,郁梦离却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道:“笨丫头,想哪去呢?有时候情调也可以做另一番理解,知道吗?”
明云裳伸手捂着头道:“人家现在是有伤在身,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这样出手打人很痛的!”说罢,她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抱头,委屈的像小白兔。
郁梦离很久没有看到她这副表情,不禁有些莞尔,看看天色也真的不早了,她需要休息,他当下抚身在他方才敲过的地方轻轻一吻后道:“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那一吻极轻,隔着纱布隔着头发,轻的几乎都感觉不到那一吻的存在,明云裳的脸却红了,只是她如今的模样纵是红了脸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因着两人心境的变化,屋子里突如其来的寂静,便让这间华丽的屋子里多了几分绮丽的色彩,油灯光线柔和,纱帐轻坠,一丝曼妙的气息在两人的身周荡开。
郁梦离含着笑看她,她也大大方方的回视,他的眸光温柔如水,再加上他原本就有倾城倾国的容貌,这番温柔的表情只看的明云裳的心乱跳不已,她自认不是什么色女,但是他这般看着人笑怕是就算是灭绝师来也会动了还俗的念头。
她的心跳的实在是太厉害,当下用手捂住心口道:“你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
“为何?”郁梦离含着笑问道。
明云裳轻哼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美吗?你那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动了心。”
“有何不可?”郁梦离又笑着问道。
明云裳咬了咬唇道:“你这样问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调戏我?”
郁梦离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不是在调戏你,而是在对你暗送秋波!在表达我对你的情意!”
明云裳闻言直觉是他在胡说八道,刚眸看他想回敬他几句,却见他的眸光柔情绻绻,心里反倒有些乱了,想到他连真名也不告诉她,索性将头扭过去不看他。
他看到她的举动只是淡然一笑,然后缓缓的道:“我先走了,明晚再来看你。”
明云裳这一次不置可否,他的眸光微转,俯下身在她红肿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扭头钻进了床底。
郁梦离离开之后,秦解语和红依依次走了进来,秦解语看了她一眼,黑着一张脸道:“他的话你最好是别信。”
明云裳愣了一下,顿时明白她方才和郁梦离说的话被他全听了进去,她还未说话,红依却在旁道:“你娘以前没有教过你吗?不能随便偷听别人说话!”
她说罢又看着明云裳道:“世子妃别理他,这人脑袋有毛病,我瞧着他就挺好,最难得的就是他的温柔。”
明云裳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原来偷听的人不止秦解语一个,还有红依,只是这个对自己主子十二分忠心的丫环如今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红依。
红依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当下讪讪一笑道:“世子妃别这样看我,我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说话,我方才说的这句话不代表我的观点,只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观点。”
明云裳轻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她,她却看到了那张人皮面具,不由得暗暗一惊,眼里有了一分欣喜,张了张嘴,却只是一笑置之。
郁梦离回到兰陵王府之后,他单手拖着有腮半躺在小榻之上,仲秋在他的身边道:“世子可是后悔呢?”
“我说过我尊重她的决定,再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了。”郁梦离轻轻的道,漆黑如墨的眸子光茫流转,透着一抹深沉,却更露倾世之姿。
“其实事情才刚开始。”仲秋轻叹道:“依世子之才想要阻止并非难事。”
郁梦离淡淡的道:“我是可以阻止,她怕是要连我一并恨上了。”
仲秋无可奈何的道:“世子为世子妃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领情。”
“我不需要她知道,更不需要她领情。”郁梦离淡淡的道:“我只要她开心就好,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仲秋看着他道:“世子得小心哪一日世子妃真的和牡丹私奔。”
郁梦离失笑道:“若真如此的话,牡丹和她私奔便是。”
仲秋也笑了笑道:“
世子就不怕她知道真相后生气?”
“怕。”郁梦离缓缓的道:“不过也没有办法,她若在朝堂侵淫的更久一些,必会知道其中的危险,大不了到时候好好向她解释我的难处,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仲秋长叹道:“看来世子对世子妃是真的动了情,只是往后这局势却是变化莫测,世子要应付那些事情原本不易,若是还要分心照顾世子妃,少不得会被人拿了软肋,到时候麻烦会很多,世子就算再聪明,怕是都难以应付。”
郁梦离缓缓的道:“你怎么知道她只是我的负累,而不是我的助力?”
仲秋愣了一下后道:“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纵然聪明无比,又哪里能应付朝堂上的事情?”
“那倒不一定。”郁梦离微笑道:“我对她倒是极有信心,她敢做那个决定,就必然有自保的能力。”
仲秋对于郁梦离的笃定有些不以为然,明云裳的机变之才他是看到的,也甚是佩服,她一个人落入容景遇的手里,还能全身而退,纵然这中间郁梦离有暗中相助,但是她靠的却终究是她自己,而战天南涉险,她一个弱质女子凭一已之力硬是将他救出,这除了身手和胆识之外,还需要智慧。但是这些和朝堂风云相比起来,却终究是小事,在朝堂之上,只要稍有差池,便会丧命,而且还无人能救,那样一个自小城里长大的女子能有那样的本事吗?
他对明云裳终究是没有信心,只是在郁梦离的面前却也不愿表露太多,怕他担心。
郁梦离却能猜到仲秋的担心,他只是缓浅浅一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不是用来说的,他心里也担心她,却终是选择信她,若真的败了,将他也牵扯进来,大不了到时候陪她一起死便是。
“什么?全死呢?”容景遇的手重重的拍上了桌子,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素来淡定自持,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举动。
剑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禁吓了一大跳,忙应道:“是的,全死了。昨夜里他们都没有回消息,今日一早就听到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有两个刺客亡,一个刺客逃走了。两人的尸体我已拖人运了出来,经确认,的确是二少爷昨日里派出去的两位高手。”
“你方才说什么?还有一个人逃走呢?”容景遇眯着眼睛问道。
剑奴轻声道:“昨夜皇宫侍卫赶到的时候,的确有侍卫见到有人从谨夜风的屋子里逃了出去,所以我想问问二少爷,昨夜到底派了几个刺客去杀谨夜风?”
“两个,不会有错。”容景遇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冷静了下来,在那张圆椅上坐定之后道:“怪不得会失败,昨夜里原来还有人暗中相助。”
琴奴想了想后问道:“二少爷,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世子所为?”
“不知道。”容景遇轻叹一口气道:“皇上的心思无人能测,他想什么真的是无人能知,谨夜风昨日里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他会加派人手保护也有可能。至于郁梦离,皇宫里终不是他的地方,他昨日里也带了人进宫,也有出手的机会。只是他若是要出手的话,必定是认出了明云裳。”
“怎么可能!”琴奴在一旁道:“翠偎扮明云裳可以说是惟妙惟肖,他和明云裳只见过几次面,要骗过他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而明云裳自从到京城之后,就是易了容的,那副样子险些连二少爷都骗了过去,他和明云裳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又岂会识破这件事情?”
“你不要忘了,红依就跟在明云裳的身边,他认不出明云裳,红依总能寻到机会能郁梦离报信的。”容景遇叹了一口气道:“这步棋下到如今已是险境重重,我们怕是已失了先机。”
书奴想了想后道:“翠偎做事素来是滴水不漏,她和红依又是一起长大,红依能想到什么,她也必定能想到,兰陵王府内外,翠偎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红依不可能将消息传进兰陵王府。”
容景遇淡淡的道:“但愿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如此吧!我也盼着这事是皇上派的人。”
书奴和琴奴对视了一眼,终究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容景遇又问道:“谨夜风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受了伤,皇上赐了敦亲王府给他住,他如今倒是因祸得福。”剑奴在一旁答道。
容景遇闻言却只是轻哼了一声,顿了一下后又问道:“你说明云裳死呢?”
“是的。”剑奴答道:“谨夜风死了一个侍从,秦解语被调开了,那么就只能是明云裳了。”
容景遇的眸光转深后冷冷的道:“你看到她的尸体呢?”
“没有。”剑奴答道:“听说昨夜里她被人将脸划烂,早已面目全非。我今日派人将我们的刺客的尸体偷出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她的尸体,听宫里的公公说她因为保护谨夜风有功,要按五品官的仪制下葬,再加上因为我们偷尸体的事情惊动了侍卫,对她的尸体守卫极为森严,我找不到机会下手。”
“划烂了脸?”容景遇的眼睛微微一眯反问道。
“正是。”剑奴答的有些心惊肉跳,昨夜的刺杀令她是听到的,虽然如今那两个刺客已经死了,但是还是违背了二少爷不伤明云裳的话,依着往日的例子,她也得跟着全霉。
容景遇坐在那里支着头想了片刻后又问道:“红依呢?红依如今是回兰陵王府还是呆在谨府?”
剑奴答道:“据探子来报,她今日好像也去了谨府。”
容景遇闻言却似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琴奴见他反常,便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你们这些笨蛋,全被明云裳骗了。”容景遇轻轻的道:“她那样的一个人精,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死掉,这件事情怕是你们想岔了。”
琴奴最是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问道:“二少爷的意思是明云裳并没有死,死的那个是谨夜风,明云裳昨夜应急扮成谨夜风呢?”
容景遇轻轻点了点头,琴奴的眼里却满是不解的道:“先不说这事极为危险,且说明云裳是个女子谨夜风是个男子,又怎么可能不露陷?再则昨夜里皇上亲自去探访过谨夜风,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除非……除非明云裳是个易容高手,只是易容术再高,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成人皮面具,又如何能瞒得过皇上?”
“她怕是有她自己的法子。”容景遇轻轻的道,他想起那一日他和她一起猜出谜面站在一起,他当时竟都没有认出她来,她的易容术怕也是极高超的,只是像这种要扮成另一个人却是需要人皮面具,而昨夜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只要声音像,脸像不像就不太重要了。
想通这些之后,容景遇的心里倒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并没有死,只是他转念又有些发愁,谨夜风那样的人还好摆弄,若是真的由她扮成了谨夜风,麻烦才真的大,她的性子,他也见识过了,算是智勇双全,平日里行事还有异于常人。只是不管她有多么的聪明,却终究不是真正的谨夜风,这一点对她而言不是致命伤,只要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这一出戏她也就唱不下去了。
容景遇知道她是恨毒了他,她若是真的得到了天顺帝的宠爱,必
定不会放过他,他不会允许她做出任何威胁到他的事情来。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杀机骤出,心里骤然有些婉惜,却也终是理智占了上风,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已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一分危险在他的计划内出现!
琴奴见他面色变幻莫测,想起一事,当下又小心翼翼的道:“二少爷,只怕还有一些麻烦事,战天南今日也进了京。”
“他那日从我的手里逃脱之后,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回来。”容景遇淡淡的道:“不过他倒不用过份担心,对他而言,我擒他之事,以及这一次险些命丧我的手中之事,对他而言都是耻辱,他又没有证据,依着他的性子,必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琴奴看了他一眼后道:“就算他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却是已经知道了二少爷的身份,又和二少爷不和,如此一来,京中局面更加复杂,二少爷原本就有极大的阻力,再加上他,怕是会更加的麻烦。”
容景遇淡淡的道:“战天南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粗人,我倒也不惧他,怕只怕他和北王结成一派,到时候就难对付了。”
琴奴闻言却微笑道:“二少爷说起这件事情,想来已有应对之策了。”
容景遇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不慌,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来处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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