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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上走过二人的家臣,捧着黑漆描金的木筪,堆放在茶室正中。有家臣高声说话:“畠山大人奉上积奥染物十份,斯波大人奉上锦缎小袖十层。”
浓姬轻声给崇文解释:“这是他们斗茶的赌注。”
大内义弘微笑道:“既然如此,身为主人不能不有所表示。”他轻轻拍了拍手,两个小姓捧着黑漆盘放到茶室中央。
一个小姓喝道:“大内家奉上沙金百两,金丝花一盆。”
斯波义将笑道:“这金丝花倒也精巧,看来大内大人今日斗茶必胜喽。”
大内义弘不动声色的说道:“客人还没有到齐,也许有人更有胜算。”
正说着,佐佐木家的小姓搀扶着一个古稀老僧走进茶室,与众人见礼后坐下。老僧微微闭上双目养神,和谁也不攀谈,似乎打起了瞌睡。这老僧身穿土黄僧袍,木棉袈裟,总有70上下,不知道怎么的,让崇文一下想起来陈仁孝。
浓姬露出嫌恶的神情,轻声说道:“佐佐木道誉,六国守护,尤其还是近畿摄津国守护,幕府的毒蛇。他背叛过所有人,最不可信,可是至今屹立不倒。”崇文关注的看着这个奇人,没有说话。
那小姓喝道:“道誉大师奉上沉香百两,麝香三副。”
崇文这才说道:“为了赢这场斗茶,即使是毒蛇也要打交道,按你的说法,也许佐佐木家是最先倒向镰仓公方的幕府权贵。”
浓姬忽然抽出了小手,有些恼怒的说道:“妾身之所以仰慕大出海殿下,是因为殿下不管多么艰难,也不会求助于卑劣和无耻,没想到你说出这种话,难道是我看错了你么?”
崇文叹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没有枭雄之姿,丢失了祖父留给我的一切。”
浓姬说道:“我宁可你像现在这样。你说过,男儿赢得一切,要靠胸襟和眼光,要靠惠及更多的人,而不是靠奸诈和出卖。”
良久,崇文重新握住浓姬的手,轻声说道:“你说的不错。”
正说着,一个头戴侍鸟小冠,身穿织锦金襕狩衣的家伙缓缓从回廊走进茶室,见礼之后落座。此人40岁左右年纪,一脸的阴鸷。伺候的家臣喝道:“细川赖之大人奉上精铠一领,鲨鱼皮鎏金太刀一柄。”
浓姬轻声说道:“细川赖之,四国岛管领,还是近畿河内一国守护,幕府执事,角根义满殿下的老师。他是个贪婪又阴险的家伙,没有任何人喜欢这种人,你在友岛狠狠收拾他豢养的狗,茶室里这些人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
崇文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喜欢你在船上大呼小叫的样子,杀贼啊,杀贼啊!即使不是为了大内家,你也希望细川赖之摔掉大牙,是不是?”
浓姬说道:“是。”她忽然掩着小口轻笑道:“刚刚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太肮脏了,浑身都臭烘烘的,像野兽一样粗鄙,比仴国的海贼还要凶恶,实在让我欢喜不起来。”
崇文笑道:“如今呐?”
浓姬说道:“你现在看到的是仴国最有权势的人,也是最令人憎恶的人,在我心里,你的伙伴比他们干净百倍。”
崇文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看来,你把你父亲也归到他们那一伙人里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浓姬坚定的说道:“妾身迷恋的,是大出海开拓历史的豪迈,使我的生命如盛开的樱花一般灿烂。如果有一天,你也变得像他们一样蝇营狗苟让我厌恶,我就杀了你。”
浓姬紧紧握着小拳头,显出不可动摇的决心。崇文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这美丽的仴女敢爱敢恨,和后宫里那些唯唯诺诺、以色侍人的小脚女人不是一回事,她真可能干出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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