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仴局舟师两翼勇猛突击的时候,引发了幕府船阵巨大的混乱。为躲避舟师的铳炮和冲角,突破口两侧的关船惊恐转舵,而邻船为避开他们,也不得不转舵。于是一条撞一条,像石头投进水中,涟漪向四周荡漾,中央安宅大船也不断被船只挤压,苦不堪言。

随后仴局舟师主力到了后方,开始侧舷列炮,轰击船阵后队。后面的小早船无处可逃,只能拼命向前挤,试图逃过夺命铁子和火砖的打击,这迫使前阵的关船也只能向前涌,中央安宅船也受到挤压。

幕府军最强的战力被自己人三面挤压,船和船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成了夹心馅饼,没有一丝一毫的机动空间。

幕府水军极端不利,细川赖丰面临着两难选择。

他或者下令解散船阵,大家在海面上散开。如此幕府水军的兵力优势无从发挥,被仴局舟师铳炮轰打,没有围攻机会,没有跳帮机会,更没有以多打少的近战机会。

或者他下令继续向前,脱离屁股后面的敌人,再想办法调头对敌。

细川赖丰选择了后者,他认为现在双方同向行驶,都处于逆风状态。而仴船以船桨为主,在逆风状态下要比康船快,他有可能摆脱屁股后面的敌人。

可惜正是他这个决定,把仴国历史上最庞大的一支水军送上了不归路。他不熟悉这一带海域,他不知道,他前进的方向正是东仴国海最险恶的湍流和暗礁区,一片船只坟场。

细川赖丰随后下达的命令,让他的后阵彻底崩溃。他命后面7百余条小早船,1万余水军立即转向,冲击后面的敌军战列,为前阵4百余条大船脱离舟师争取时间。

这个命令根本无法执行。那些后阵小早船不是细川水军的炮灰,那是诸水军吃饭的本钱,哪能轻易折损。

大家跟着幕府军,根本目的是结伙打劫,听说康商有的是钱财。谁知这些康人如此猛恶,那损失已经让诸水军跳脚了。什么?赖丰大将让我们的船迎着铁与火的暴雨去送死?!那混蛋疯了么?!

幕府水军军心开始动摇,不少水军首领开始观察战场,寻找逃跑的出路。可惜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幕府水军被从后面被三面包围了,除了正前方,无路可逃。

幕府军最好的机会,其实是在舟师两路突击的时候,船阵左翼转舵向东,追击外海方向的舟师游击队。那是舟师最弱的一环,船只小,火力弱,还有笨重的辎重船拖累,一旦发生近战,幕府军兵力的优势就会发挥作用。

一旦幕府军船阵散开,船阵内部也有了机动空间,利于幕府军围困仴局舟师。可惜细川赖丰始终希望用密集阵对付舟师,他认为那支游击队就是崇文的诡计,目的是诱使他分散兵力,他不愿意上当。

所以战场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舟师两路突击方向上打的昏天黑地,其他仴船只能看着。而外海的游击队,也只有零星战斗,基本全程观战。

直到二出海的右路纵队饶过幕府军左翼,将游击队挡在身后,幕府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机会。此时舟师火力全开,打的幕府水军外围不断向内收缩,本来就拥挤的空间更加拥挤了,所有船只都拼命向前,试图逃离铁子的打击。

仴局舟师战列沿着一条弧线来回扯动,不紧不慢的压迫着幕府水军。像是经验丰富的牧羊犬,把不听话的羊赶进大群即可,羊群自己会找到羊圈,最后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战至下午卯时,丰后大友水军、来岛村上和河野水军、下津井水军落帆投降。战场转移到大岛至牟歧海域,这片海面只有8里宽,十分狭小。仴局舟师放开牟歧和大岛两个澳口,允许幕府水军两翼一部分船只躲到这两个澳口,变成瓮中之鳖。

幕府水军后阵的小早船已经在拉锯中被绞杀干净,其余不是投降就是寻找缝隙逃走了,关船也损失百余条。

细川赖丰已经不存战胜的念头,只想趁着夜幕逃出战场。如果能够把残余的近3百条关船带回大阪湾,就还有封锁纪淡海峡,把仴局舟师拦在大阪湾以外的可能。

幕府军已经突入琾城,只要东海商团的援兵到不了堺,相信大内义弘也坚持不了几天。那时镰仓公方大势已去,东海商团登陆近畿也就没了意义,只能不战自退。

可惜,那只是他的幻想。

经此一战,除了淡路水军和细川水军,所有幕府盟军都被打寒了心。这些康船水手虽少,可太能打了,哪家水军也经不起这种损失,何况就算拼光了也打不赢,何苦。除了细川赖丰,所有水军众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新型战争形式,远远超越了仴国海贼的见识。

当乌云散去,一抹残阳在四国群山中落下的时候,仴局舟师落帆下锚了。因为幕府军残部都被赶进了危险海域,正在变幻的海流中挣扎。

汹涌的海流激荡,形成一道一道流动的海沟,可以看到一个个诡异的漩涡,让人想到海上妖魔的居所。即使是安宅船这样的大船也难以控制,不断有船只撞在明暗礁石上,被狂暴的浪涛卷入海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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