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藏深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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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问解学龙索要了相应审讯书卷,三人也不用轿,就骑着马赶回了内阁。</p>

回到阁内,高弘图倒是先泡起了茶,只是天气炎热,又加上心情烦恼,马士英又怎么吃得下?只是推脱不渴。</p>

高弘图叹气:“月光确似无辜之人。”</p>

马士英点头,但是又摇头:“依眼下来看,这件事似乎是个没牵连的事。但是我唯独想不通,才打算让潞王就藩,马上就出这件事来。”</p>try{ggauto();} catch(ex){}

王铎说道:“更奇怪的还是这口箱子,是谁交付给的大悲?那个张道人,偏偏一说潞王当立,大悲就发起难来。还有左良玉...”</p>

马士英摆手:“和左良玉能有什么关系!”</p>

说实话,这件事如果把左良玉牵扯进来,那在朝堂上必然是腥风血雨了。即便是真和左良玉有关系,也只能把他抛除在外。</p>

王铎一边用茶,一边翻看卷宗,却说道:“这月光所说,清凉湾上的事情,不知道刑部那些人着手查过没有?”</p>

马士英听完也来了灵感:“我听说南京城内外也有传闻,说是‘潞王贤明,当让他做‘。”</p>

高弘图点头:“确有传闻。”</p>

马士英说道:“不妨把这事情缓一缓。一来也看看后面到底有没有人想兴风作浪,二来,咱们借着这个事情,首先把京营整饬整饬,我的意思,就先拿巡捕营开刀。”</p>

高弘图把身子侧过来,向马士英奉茶:“马阁老的意思,是先看看有没有歹人在后面兴风作浪。无论有无都能把责任推到巡捕营无能上,先把南京这最大的脓疮先挤了?”</p>

马士英点头,把茶水接过来,直接大口喝了下去:“这大悲若只是个疯癫僧人,那便罢了。若是后头还有人想与君父为难,那真是一举铲除的最佳时机。”</p>

王铎也接过话来:“妙啊,只要不刻意去拿这个张道人,那自然也不会打草惊蛇,还能静观其变。”</p>

马士英只感觉神清气爽:“我写个条陈,咱们进宫把这件事和皇上说清楚。”</p>

...</p>

“居士,这边便是正殿了。”</p>

朱松点头看去,只见得大殿里面历经风雨侵蚀的墙体,红漆脱落,露出了木头原色,隐约可见几条裂缝。</p>

大殿上供奉着三尊佛像,据僧人介绍,是什么现在佛、未来佛、过去佛。佛祖像上都显得有些颜色斑驳,灰扑扑的,衰破异常。朱松一时语塞:“当真是...”</p>

本来想着说什么奉承词,看到这情形,也是一时语塞。</p>

引路的僧人口中喊着“阿弥陀佛”,朝朱松施礼道:“佛像年久失修,破败至此,还望居士发发善心。”</p>

朱松心里一阵无语,只得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要多少?”</p>

“献香火银十两。”</p>

朱松从囊内取出一点金豆子来:“这些够十两吧。”</p>

没办法,谁让自己身边围着一群僧众呢?</p>

看着一个小和尚接过金子,引路的僧人再次双手合十:“居士大发善心,想来佛祖也会庇护于你。”</p>

“居士且再随我来。”</p>

又到了一处偏殿,堂前花木扶疏,庭院幽静。走将进去,却是内有乾坤,只见那墙上供奉的是满满的牌位,大大小小,肃穆异常。</p>

僧人又说道:“居士此番遭逢大难,幸蒙佛祖保佑,死里逃生,如若居士潜心供奉,想来佛祖...”</p>

朱松直接没了耐心:“供奉又需要多少两银子?”</p>

僧人双手合十,施礼说道:“只看居士的诚心,何谈什么金银。”</p>

朱松点头,心想着也是。于是又掏出了金豆子,交给身侧的一个小和尚。</p>

小和尚接过金豆子也不搭话,就往远了跑去,过了一小会,这个小和尚抱着一块石头过来:“敢问居士的名讳?”</p>

朱松茫然,看了一下殿里的牌位,手指着石头问道:“抱这块石头是什么用意?”</p>

引路的僧人口称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那些居士捐了千两功德,才立的牌位。只捐十两,便是写在石头上的。”</p>

朱松目瞪口呆,看着小和尚天真地看着自己,只能说道:“那便不写了,我本来也没存这份心思。”</p>

僧人又朝朱松施礼:“居士一片诚心,定得佛祖庇护。”</p>

很快,朱松就感觉到不妙了,因为接下来僧人引朱松入的殿宇,用金碧辉煌形容都不过分,无论是菩萨罗汉,全是金光闪闪。</p>

朱松回头看着僧众,僧众看着朱松,还是说道:“请施主再捐份香火钱吧。”</p>

太阳落下山去,这没完没了的,自己居然就捐出了快一百多两银子!</p>

不过唯一好处便是这些僧众自然是不再围着自己了,虽然朱松心里已经骂了许多遍,但是起码也是至少栖下身来了。</p>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让朱松咋舌的是,这寺庙不到三五十僧众,在寺的“居士”居然有一千多人。</p>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都是些在附近农田耕种的人,甚至还有的面孔,自己白日狂奔的时候见过。</p>

朱松讨了两个馒头,就寻了处青苔台阶,坐了下去,还没啃两口呢,身后有个人拍着自己的肩膀。</p>

回头看去,是一个短打装扮的男子,便往自己身侧坐了下来。</p>

男子朝着朱松笑道:“认不得我了?便是我喊着让你往西北跑的。”</p>

朱松一下回忆起来,于是站着施礼说道:“多谢救命之恩了。”</p>

男子摆摆手:“哪里有什么救命之恩!快坐。”</p>

朱松便再坐了下来,总算是问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了:“敢问这位老哥,这边一直都是这般乱吗?”</p>

男子摇头:“扬州自古太平,哪里会这般乱!全是今年四月的时候,高兵南下便在扬州城外屠杀,才变成这般模样。我的妻女都走得慢了,就被高兵统统杀害了。”</p>

朱松:“抱歉,我无意冒犯。”</p>

男子似乎沉醉过往中说着:“不碍事啦,都已经托了大师在寺庙里做过了法事,我的妻女已经往极乐去了。”</p>

朱松看着男子麻木的表情,又问道:“那老哥眼下是作何打算呢?”</p>

男子被朱松喊回了魂,清醒了过来,只是笑道:“此生便尊奉佛事了。”</p>

朱松却苦笑了一下:“这般供奉,便是再富也吃不消。”</p>

男主答道:“不碍着事,我虽然没多少钱财,供奉完了那便呆在寺里,为各位大师耕田,也算是功德无量了。”</p>

朱松惊恐不已,忍不住说道:“但是你本来也是个好男子,为何要把身子卖给寺庙呢?”</p>

男子指着远处一个和和尚有说有笑的锦衣男子,说道:“你看到那人了么,他是我们扬州有名的员外。这次浩劫后,他也是孑然一人,便要把家当全捐了。”</p>

男子看向几个和尚,虔诚地说:“寺里的高僧有佛法庇护,那高兵再敢为非作歹,也终是不敢在这佛门圣地肆意妄为。”</p>

朱松摇头说道:“早晚这些高兵都会被朝廷处置,何必要一辈子遁入空门呢?”</p>

男子麻木地看着朱松:“我妻儿被杀,俱是朝廷官兵所为,彼时不知道朝廷在哪。我流落此间时,扬州的知府也早就逃出城去了,彼时还是不知道朝廷在哪。就算朝廷真的除去这伙高兵,那日后再出这事情,朝廷难道就会出来?便是报官,去哪报官?哪里的官会还公道给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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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外寺庙皆系四野流民,自行辟垦,遂成村落,亡命不逞之渊也。——文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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