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知返旧林（1 / 2）

馆驿里招待官员的房间并不是完全相同，也分了上中下三等。</p>

而给史可程留下的房间自然是下等了，除了一床一桌，实在拥挤得很。</p>

纵然如此，那也是比刑部大狱要好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到底是有纸墨笔砚，干净饭菜，还有几卷书放在桌上。</p>

而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一本，放眼看去，居然是一卷《孝经》。</p>

秋风萧瑟，风吹得窗户鼓鼓作响，史可程真往床边走去的时候，身后门‘咿呀咿呀’被推开，然后闪进来了两个人。</p>

当先一个头戴着帷帽，一身黑色披风，而另一个则穿的一身儒服，倒是个器宇轩昂的年轻才俊。</p>

史可程马上排除了走错房间的可能，于是尽量直着身子，朝着二人行礼：“罪臣史可程恭迎两位上官。”</p>

年轻才俊和帷帽男子都答了礼，然后年轻才俊便去搬起了椅子，史可程也帮衬起来，一共两把椅子，一前一后，看着二人落了座。</p>

史可程就立侍在桌前，等待问话。</p>

秋风萧瑟，又吹得窗户鼓鼓作响，等着风渐渐停歇了，年轻才俊才发问道：“史可程，北都惊变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p>

史可程答道：“北都惊变，罪官本也打算殉国。无奈有传闻说先帝逃出了去，一直到三月二十四日，才听闻先帝挂在煤山自缢了。”</p>

年轻才俊问道：“既然看到先帝的尸首，为何你不一同殉葬了事？”</p>

史可程稍微慌乱：“罪臣正欲如此，但是身侧几个好友劝罪臣留有用之身以待明日，待到王师反攻的时候再行反正，尤未晚也。所以罪臣就这样存身苟且，等着兴复大明的时机。”</p>

“既然存了心思，那后金进京后，为何之前不逃？反而又在后金处当了官？”</p>

史可程把腰板尽量挺直：“当时草野疯传吴三桂仿效申包胥借秦庭之兵，又传闻吴三桂护太子南下北都正位，臣当时存了心思一心反正，哪知道反而是后金鞑子入主了北都。”</p>

帷帽下的男子问道：“可是据我所知，即便是这样，后知后觉间也有不少人殉了国。为何你供后金王爷提供咨询，反而还助其写起了招讨书信？”</p>

史可程连忙下跪：“罪官有最，但是只是想存有用之身，为大明效力。至于招讨书信，罪官一概不知啊。”</p>

年轻才俊叹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前去史可法营中效力？我可是听说你的好友吴尔埙就是在其处效力的。”</p>

史可程叹气：“家兄为人刚直班正，罪臣恐其为难...”</p>

帷帽男子直接打断，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你家家兄不容你，为何觉得在南京处能容你？偏偏你还借了史阁部的名声，才能落在馆驿处休息，不然不是早进大牢里去了？”</p>

史可程沉默不语，反而是退了半步，把自己身后遮掩的书桌露了出来，三人一时距离极近，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几本书，最顶端的一本，果然是一卷《孝经》。</p>

史可程这时候说道：“罪官做了贰臣，罪莫大焉。但是家兄一族仅有一子，家兄父母年迈多病，总得有人奉养家兄老母，罪臣若去了，便无人...”</p>

帷帽男子再次打断，干脆嗤笑了起来：“你不敢去江北，却敢回南京，借着史阁部的名声庇护在此，就是认准了我们不会处置你吧？”</p>

史可程还是尽量将腰板挺直：“岂敢！罪官之罪万死难赎，便是即刻行刑也无怨无悔，只是...”</p>try{ggauto();} catch(ex){}

帷帽男子站了起来，将脸上的帷帐往上翻去，大声说道：“只是什么？嫌弃朕这个国不够破，还是嫌弃朕这个家不够亡？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难道就是为了似你这般的人能留出一条后路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