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上长城空自诩（1 / 2）

上元佳节过完，正月二十一日朝会散后，奉先殿里正坐着朱松、三位阁老，以及原本按流程补递进阁的钱谦益。</p>

雨水节气方过，万物回春，南京皇城内，历经严冬、看似衰败不堪的树木也都在枝头长出了嫩绿的新芽。</p>

但是这股难得的春意到底是没有驱散寒风，春风不断，穿梭于廊檐之间，因此大殿上一时间情绪寂寥。</p>

到底还是朱松先勉力笑了起来：“还是先说点好消息吧。”</p>

朱松起了个头，又自顾自说着：“广昌伯刘良佐已经移镇到了汝宁，配合着汝宁知府熊明遇和河南巡抚万元吉所辖的标营，将汝宁一带盘踞的头目刘忠打得抱头鼠窜，想来一春一秋就能剿灭了，现有塘报在此。”</p>

说完以后，三位阁臣都夸赞了一下刘良佐的忠义，钱谦益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p>

见此情形，朱松还想着宽慰下钱谦益，钱谦益却起身俯身请罪：“钱某不识分寸，徒让皇上和阁老操心了。”</p>

马士英连忙宽慰道：“牧翁哪里的话，这般事情，也算是始料未及的。”</p>

高弘图也是看着殿内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p>

这就要涉及到早朝的事情了。上元佳节刚过，除了北使回来的钱谦益入朝之外，出镇淮安的刘泽清居然也入了朝。</p>

今日朝会事情虽然颇多，当然对于朱松而言，特别重要的，当然是之前许诺过让钱谦益入阁办事的事情。</p>

不料刘泽清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却在这件事上较上了劲。</p>

刘泽清说着‘中兴所恃，全在政府，旧用大帅，自应廷臣公推，今用宰相，亦须大帅参同’，居然表示自己也要入阁。</p>

还引经据典上了，除了引用了几句孟子的格言外，居然在大殿上聊起了《水浒传》...</p>

高弘图和王铎虽然立即对刘泽清进行呵斥，不曾想刘泽清反而在朝会上数落着钱谦益北使无功的事情。</p>

北使功成得以升任户部左侍郎的马绍愉也站出来替钱谦益辩解，直接被刘泽清以‘祖宗天下，为白面书生坏尽，此辈宜束之高阁’骂了回去。</p>

平心而论，朝廷确实已经有了几万拱卫京师的兵马了，但是并不代表外镇的武将就会收起跋扈心态。</p>

而且这个时间，还真不是祸起萧墙的时候。</p>

等到马绍愉不吭声了，刘泽清更是继续表示自己在山东杀贼有功，愤愤不平了起来。</p>

最后刘泽清差点还拿着国书的内容挑刺，旋即钱谦益便请了罪。</p>

于是入阁的事情便告一段落，只是先让钱谦益出任礼部尚书，领领礼部事罢了。</p>

朱松点头说道：“其实这件事和钱卿无关，国书一事，是朕下的裁断，倒是钱卿委曲求全，朕心甚愧。”</p>

国书的事情也大有文章。</p>

最开始约定国书内容的时候，对满洲的称呼是‘后金可汗’，然后对满洲的贝勒亲王们都做了‘大明特色’翻译，譬如豪格就翻译成了召力兔；还有现在摄政的多尔衮，则翻译成了台星可汗。</p>

而朱松这个不学无术的，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称呼满洲是后金，也是歪打正着了。</p>

一般情况，哪里当权者有在自己的国号前面加‘前后东西’的啊。</p>

努尔哈赤立国的时候，真就拿着后金国字样的文书宣喻了朝鲜。</p>

这三十几年战事下来，这件事就闹得大明国不少人都知道了。</p>

在不学无术这方面上，努尔哈赤和朱松倒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p>

所以现在哪怕满洲的国号都改成大清了，大明的官员们却对后金这个称呼乐此不疲，就是出自此处了。</p>

而等到朱松被左良玉敲了一记闷棍后，又日日听着经筵，到底是反应了过来，贴心地又给了一份称呼是大清国皇帝的国书，让钱谦益带着出使。</p>

实际情况，当然是把这份国书交给满洲国了，不然什么‘台星可汗’、‘后金可汗’之类的，不直接被赶回来就有鬼了！</p>

如果说这件事被刘泽清在朝会上点拨出来，那钱谦益不消说是入阁了，便是走在路上被学生拿着臭鸡蛋、白菜扔着，都不算冤枉的。</p>

可以说是大明自有国情在此了。</p>

王铎神色不愉：“也不知道史可法在江北督师督了什么玩意。两个镇臣无法无天，皇上应降旨责罚才是。”</p>

钱谦益一脸茫然，朱松看着王铎和钱谦益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武将跋扈惯了，钱卿你可能有所不知。”</p>

没错，除了高刘（良佐）两镇算得上老实以外，跋扈的人不只是刘泽清，黄得功又整了幺蛾子了！</p>

事情还要从崇祯十七年十一月说起，十一月的时候黄得功的母亲因病去世。</p>

而这个早年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武将，自然是对母亲感情极深，所以特地向朝廷表态，想要回去丁忧守丧。</p>

而大明朝对武将是主张金戈无辟的，因此就驳回了这一请愿，甚至还夸奖了黄得功的孝名。</p>

在当时朱松看来，还以为这名虎将就要改了性子呢。</p>

然后呢？然后黄得功干脆就拿着朝廷夸奖孝名的旨意，干脆把母亲的棺柩迎进了仪真，干脆在仪真治起了丧事。</p>

拿着尊奉朝廷的旨意为孝治丧作由头，那移镇的事情，自然就不关他事了。</p>

甚至他还准了下面士卒的假期，于是也没兵去移镇。</p>

朱松无奈，又下了旨意催促，没想到黄得功直接和朝廷讨价还价了起来。</p>

黄得功表示移镇到淮泗徐一带也不是不行，只要将扬州全部划给自己治下就行了。</p>

甚至还在书信中写着：扬州本是他黄得功所有，只是为了国事，才让了出去而已，希望朝廷早点把扬州‘还’给他。</p>

而黄得功敢这么跋扈的原因，则是因为新攀上的义兄弟黄蜚出镇瓜州，更是添上了一分依仗。</p>

这江上长城之名，就这么来了。</p>

可是要知道，虽然史可法去了泗州坐镇，他的幕府大本营，还是在扬州啊！</p>

等到转了年来，伪太子、伪皇后案在民间的发酵开来：</p>

腊月二十八下狱，到正月还没明正典刑，说明什么？说明其中有猫腻啊！</p>

再加上正月间放着假，三五好友、一众亲邻大把闲暇时间高谈阔论，便是田野间讨论天家故事的也大有人在。</p>

丧尽天良，抛妻灭侄；为保皇位，还一意诬陷。这种话题在民间噱头十足。</p>try{ggauto();} catch(ex){}

而且刑部尚书解学龙，居然一整个正月都告了缺，就把这两桩大案全晾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