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钟情上海（1 / 2）

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时，有个影子好像跟着你一起缓慢移动，似乎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下雨天东八楼走廊里晾着的那些重重衣物都不见了，视界通透，光线纵横。</p>

方自归感觉寒假中的校园有些奇特。</p>

图书馆关了，求知大道上没有了人来人往，实验楼下的那座雕塑突然变得非常孤独。几只猫蹲在校园围墙上，静静地看向远方。</p>

方自归寒假没有回家，经过两次春运的洗礼，他早已觉得今生无憾，再也不想被春运又洗一遍。而这次寒假留守校园，方自归才知道，工大每年寒假不回家的学生中，就属四川籍的学生最多。</p>

小年夜，方自归和两个老乡在罗布宿舍里，一起用电炉炖排骨萝卜汤。在宿舍里用电炉是违反校规的，但寒假留守的同学们判断，六分之一绝不会敬业到在春节期间还来学校微服私访，所以罗布宿舍里的电炉就在寒假中大放光芒。</p>

四位老乡一边打牌一边炖排骨汤，一圈牌打完，趁着罗布在洗牌发牌，方自归忍不住舀了一勺汤喝，然后砸吧砸吧嘴说：“咋没我想象的好喝呢？”</p>

罗布笑道：“还没放盐。”</p>

加了盐以后，方自归觉得这一锅汤鲜美无比，同时意识到做饭并没有自己以前想象得那么难。后来四位老乡每人分了一饭盆排骨萝卜汤，方自归边吃边感叹：“人生还是很幸福的。”</p>

但是罗布说，前两年的小年夜更幸福。因为小年夜这天，学校请寒假没回家的同学在学校里高档的小餐厅吃晚饭，吃的是十人一桌的酒席，六分之一还会在开席前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慰问春节不回家的同学们。</p>

“诶？那为什么今年没有这么好的活动？”方自归问。</p>

“可能是因为今年在学校过寒假的学生太多了。”罗布道。</p>

方自归已经觉得这个寒假的校园很萧瑟了，想不到往年还可以更萧瑟，纳闷道：“今年留校过寒假的人比往年还多？”</p>

罗布道：“是啊。好多九一级的寒假留下来找工作，九零级的就不需要啊。”</p>

方自归明白了。九零级也就是九四届大学生毕业后，工作全是包分配的，可从九五届大学生起，国家不包分配了。九五年寒假，首次出现了应届大学生招聘会，就有很多毕业班的学生寒假留校参加招聘会。</p>

年三十，方自归本来打算继续跟善于做饭的罗布一起混的，谁知下午席东海到了学校，邀请方自归去他家吃年夜饭。</p>

跟席东海排练迎新年晚会的相声时，方自归说起自己寒假不回家，席东海就说要请方自归吃年夜饭，方自归并没有太当真。没想到除夕这天，席东海还真来请了。</p>

反正不吃白不吃，跟着席东海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方自归到了席东海家所在的曹杨新村。骑车进入小区时，方自归感叹：“席东海，你每天上学放学，路上就要三个小时啊！”</p>

席东海笑道：“是啊。这在上海很正常的啦。”</p>

国际大都市的各种情况，当然是来自四川小县城的方自归可远观而不可想象和模仿的。而后面的发现，更加超出方自归的想象力和模仿力。</p>

进了家门，方自归只见席爸爸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拔鸡毛，席妈妈在厨房里看着锅，席东海的弟弟坐在床上看电视。方自归观察了一下，发现屋内连落脚都比较困难，目光所及，看不到完整的一片地面，屋内仅有的一块还未被家具覆盖的区域，被拔鸡毛的水盆和摊在地上的一堆年货覆盖着。</p>

方自归进门就打招呼：“叔叔阿姨新年好！”</p>

埋头拔鸡毛的席爸爸抬起头来，一脸笑容地说：“你也新年好啊。请坐，请坐！”</p>

方自归惊讶于主人请自己坐，自己却看不到凳子，并且看不到能够用来托起凳子的土地，心想上海真是靠“厚德”来载物的吗？</p>

席东海拍拍床沿，“这里坐。”</p>

方自归便和已经在床上的席弟弟打了招呼，坐在了床沿上。这时席弟弟正做贵妃醉卧状在看电视。</p>

观察了一下席东海的家，方自归发现除了厨房、卫生间外，家里只有一个房间，而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就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半，剩下的狭小空间里挤着冰箱、电视机、缝纫机等等。为有效利用空间，席东海家连墙壁都是立体的，在墙壁上装了储物和放书的木板。而那间厨房，也是方自归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袖珍的厨房，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在里面作业。</p>try{ggauto();} catch(ex){}

席东海泡了杯茶放在缝纫机上，“自归，这是给你泡的茶。喝茶。”</p>

方自归赶紧道谢，席东海也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让方自归感到了一定的压迫感。房间小，人就显得大。</p>

“家里比较挤，别见笑啊。”席东海道。</p>

“现在我理解上海的‘寸土寸金’了。”方自归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