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难忘今宵（1 / 2）

桌子摆满了。一条黑色的清蒸大鳊鱼在桌中间，被翠绿的西蓝花、红色的油爆虾、白色的芋艿、黄色的凉拌海蜇头、红色的油炸花生米、咖啡色的八宝鸭、褐色的四喜烤麸、黄色的咕咾肉包围了起来。</p>

方自归看着五颜六色的一桌子，真真感觉到了浓浓的年味和浓浓的口水。</p>

席妈妈养的那只白猫爬了过来，席爸爸从盘子里捡了块肉丢给它。今天过年，猫也要与人民同乐。</p>

席爸爸端起酒杯说：“东海从来没请人到家里吃过年夜饭，今天请你小方来，说明你和我们东海是好朋友。小方，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啊。”</p>

方自归也端起酒杯，“谢谢叔叔！”</p>

抿了一口黄酒，方自归放下酒杯，心里面觉得很不好意思。席爸爸说自己和席东海是好朋友，可是因为席东海眼珠子转得太快，方自归从来没把席东海当过朋友，今天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来到这里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蹭饭，没想过要加深感情。</p>

“吃菜！”席爸爸笑道，夹了块鸭肉放入口中。</p>

席妈妈还在灶间，方自归没有动筷，说：“阿姨还没来，等一下阿姨吧。”</p>

方自归话音刚落，灶间里就传来席妈妈的声音：“不用等我，炒完最后一个菜马上就来了。”</p>

看来房子小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信息交流比较顺畅，在餐厅、客厅、卧室三合一的房间里小声说话，厨房和卫生间的人能马上听见。方自归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叔叔阿姨晚上要是想亲热一下，这兄弟俩儿——</p>

“启动啊！愣着干什么？”席东海道。</p>

方自归收回凌乱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回到餐桌上，心里对自己下达了“开整”的命令。</p>

不一会儿，席妈妈端着一盘黄芽菜炒年糕入席。</p>

吃了两口菜，席妈妈说：“小方，你是第一次到上海人家里做客吧？”</p>

方自归点点头，“是的阿姨。”</p>

席妈妈说：“家里地方小，别介意啊。”</p>

方自归还没答言，席东海说：“不会的。自归是上海女婿，他已经被训练好了。”</p>

席爸爸说：“哟，小方，你很厉害的嘛。”</p>

席东海说：“我隆重地介绍一下，自归的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校花。”</p>

没想到闲聊的话题转到这个方向上来，方自归谦虚道：“系花，系花。”</p>

席东海道：“别谦虚啦，校花就是校花。”</p>

席爸爸道：“怎么校花和系花还搞不清爽呢？到底是校花还是系花？”</p>

席东海肯定地说：“是校花。老校花上学期毕业了嘛。江山代有美人出，各领风骚一两年。”</p>

方自归倒是从来没有评估过莞尔这朵花的等级是不是提升了，而此时席东海全家都感叹了一下。</p>

席爸爸说：“小方，真看不出来啊，你是个人才。”</p>

席弟弟说：“阿哥，上海小姑娘老作的。”</p>

因为方自归的到来，席东海全家都说普通话，这时席妈妈说了一句上海话：“小方，侬嘎结棍啊！”</p>

方自归更加不好意思了。</p>

话题总算转移到全国各地风格不同的年夜饭，席妈妈正介绍四喜烤麸的口彩，席弟弟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地上的酒瓶，话题又转移到了重要的房子问题。</p>

席妈妈道：“上海人为什么大部分晚婚，因为没房子。”</p>

方自归问：“不可以租房子结婚吗？”</p>

席妈妈道：“想租都没处租，没人家里有多余的房子可以租给你。”</p>

席爸爸道：“我一个同学，家里总共十二个平方，三对夫妻住在里面，到了晚上只好东一块西一块拉布帘子。”</p>

方自归道：“这么夸张啊！那叔叔阿姨这套房子还算好的了？”</p>

席爸爸道：“厨卫独用，当然算好的。”</p>

席东海道：“和以前比，好太多了。”</p>

这种居住环境，竟然还是经过大力改善的。方自归问：“以前是什么情况？”</p>

席东海道：“以前我们住南市区，老弄堂，只有九平米。厨房在走廊里，厕所没有只能靠马桶。隔壁晚上小便，尿滴在马桶上的声音都清清楚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