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名为蜈的少年（1 / 2）

下午的阳光倾洒在河岸边倾斜的草地上，风晃动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个红发少年坐在草地上，身边无序地堆放着各种零件。</p>

“呀！是蜈啊。”一个穿着衬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从面前走过，遮挡住了光线。“今天又不去上课吗？”</p>

“对啊。”少年笑着回应道。</p>

“这可不行哦，大家都有去，你却在这偷懒？”</p>

“蜈没有偷懒，蜈是在……”</p>

“唉，这孩子……”未等少年解释，男人便从面前离去，留下一个自顾自摇头叹息的背影，阳光又照在了少年的脸上。</p>

“嘻嘻……嘿嘿嘿……”不远处的欢闹声，是附近儿童放学的信号。“诶……你们看，那不是蜈吗？”</p>

“是哦，那小子又不来上学。”</p>

“整天在外面耍，可舒服了吧？”</p>

“不如我们把他轮椅抢了，看他怎么回去？嘻嘻嘻……”</p>

“好呀好呀。”</p>

说办就办，四五个孩子围了上来，推着轮椅大笑着向前冲去。</p>

“请还给我……小心，别掉到河里去……”蜈无奈地说着，并用双手撑着地面，企图站起，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p>

“哈哈哈……你看那家伙。”</p>

“想回家就爬过来拿你的轮椅吧，来呀……再不快点就要掉进河里咯。”一个略瘦的男孩单手抓着轮椅，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失手的模样。</p>

“等……等一下，我就快到了。”蜈急得焦头烂额，双肘撑在草地上缓缓向前移动。</p>

“喂！适可而止吧，你们这几个小鬼！”一个略高的大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蜈的右侧。</p>

“哦——是爱管闲事的大英雄沙。”</p>

“大英雄来啦！大英雄来啦！我们快跑。”那几个孩子丢下轮椅，四散而去。</p>

“这些家伙……”沙向前走去，把轮椅拉了回来。</p>

“谢谢……”蜈低着头，蓬乱的红发遮掩着他的目光。</p>

“你叫什么名字？”在沙的搀扶下，蜈坐上了他的椅子。</p>

“蜈。”</p>

“吾？”</p>

“抱歉，我得拿回这些东西。”蜈瞄了一眼堆放在草地上的零件，“晚上还得继续弄呢。”</p>

“哦？哦！咳咳……没问题，我帮你收起来吧，是挂在椅子后面这里吗？”</p>

“放我手上吧。”</p>

“嗯……那行，我送你回去吧。”</p>

蜈沉默不语。夕阳下，一个少年推着另一个少年，徐步而行。</p>

“刚刚那些小鬼跟你是同龄的吧。”</p>

“嗯。”</p>

“这样看来，我应该要比你们大个三四岁。”沙顿了一下，又说：“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吧，怎么样？”</p>

“啊？这个嘛……”发现沙正看着自己，蜈再次低下了头。</p>

“那说好了哦，明天可不要迟到了。”</p>

次日，在微冷的清晨里，太阳还未从小镇的地平线露出，蜈便早早坐在屋前等待着某人的到来。</p>

“诶——吓我一跳，原来是蜈啊，今天起这么早？”</p>

“嗯。”</p>

“你又在捣鼓这些东西了，今天又不去上学吗？”</p>

“不是的，母亲。我……”</p>

“蜈啊，咱们有缺陷，已经是落后别人了，再不用功，以后等你自己生活的话，可怎么办？咳咳……”</p>

蜈低着头，放下了手中的零件。</p>

“哟，果然还是遵守了我们的约定呢。”</p>

蜈抬起头，发现昨天送自己回来的大哥哥正站在面前，笑着看向自己。</p>

“你是？”蜈的母亲正准备将洗好的衣物晾在杆上，却被到来的陌生男孩吸引了注意力。</p>

“噢……夫人，是这样的，我是您孩子的朋友，我们约好了今天带他去学校。”</p>

蜈的母亲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同时也没有表示同意的意愿。</p>

“这个……我是村东老岩家的儿子，您应该认识他。”沙挠了挠头，见蜈母似乎不太信任自己，干脆自报了家门。</p>

“噢……原来是老岩家的孩子呀，那就麻烦你送蜈去学校了。”蜈母笑应到，“蜈，记得要听老师的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知道吗？还有……快谢谢这个大哥哥。”</p>

见蜈一言不发，沙连忙回应道：“啊没事没事，我们是朋友嘛。那夫人，我们就先走了？”</p>

“嗯，太感谢你了。”蜈母站在屋前，目送二人离去。</p>

接下来的几天亦如这般，沙推着蜈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蜈在学校的成绩优异，他的老师便找上门来。</p>

“夫人，是这样的，蜈在学校的成绩不错，因此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有没有考虑让他跳级学习？”</p>

“跳级吗？这……”蜈母看向一旁的孩子，蜈低头不语。“啊……听老师您的安排吧，不过我也没见这孩子怎么用功啊……咳咳……”</p>

“这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除了偶尔讲些不切实际的话。那夫人……既然此事已定，那我就先告辞了。”先生站了起来，拿起他的公文包。</p>

“嗯……老师慢走啊……”蜈母连忙起身。</p>

“不必送了。”那先生打开屋门，急忙离去。</p>

几日后，蜈收拾着他的物件，准备离开原来的班级，躲在门后目送的同学们小声议论着。</p>

“没想到蜈还挺厉害的。”</p>

“那小子看着游手好闲的样子，结果成绩居然那么好，一定是抄的！”</p>

“可是，考试的时候周围那些人的成绩好像还没他好呢。”</p>

“你闭嘴！”</p>

蜈跳级到高年级学习，竟凑巧和沙同班。就这样，两人在时间的见证下，更加熟悉彼此。</p>

一日，蜈推着他的小轮椅去上厕所。来到最里边的位置后，他借助着一旁的栏杆，把左臂压了上去，另一只手去解带子，就这样身体歪斜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议论声。</p>

“诶老大，你看……是那个新来的，好像叫蜈。”</p>

“跳级的家伙吗？没想到是个残废。”</p>

蜈假装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只想着赶紧离开，却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腿一热，像是被热水浇灌。</p>

“诶老大，原来他能感觉得到啊。”</p>

只见那几个高大的孩子站成一行，围着蜈，中间的胖子提了提裤子，说声“走吧。”领着他的小弟准备离开。</p>

泪水逐渐浸满蜈的眼眶，他极力忍着，但似乎更多的涕水将从鼻子溢出。</p>

“老大你看，他还跟着我们呢。”</p>

蜈默默地跟在队伍末梢，他还需极力抑制住自己抽泣。湿热的裤腿处，一阵阵瘙痒袭来。</p>

三个大孩子来到一处树荫下，坐在了石椅上。</p>

“喏。”胖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丢在了蜈面前的地面。</p>

阳光下，蜈看着那枚硬币，又看向那三个人。</p>

“嘿嘿……他可真有志气。”</p>

在欢声笑语中，蜈继续哭着看着他们，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p>

“不要算了。”胖男孩捡起硬币，带着他的小弟离去，这一次蜈没有再跟上。</p>

后来有路人将此事告诉给了沙，于是有天沙推着蜈找到了那一伙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