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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台湾后,雷从云堂下照拂的几十来位弟兄,不是被警察盯住捎,就是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竟无一人能到东京警局收尸。《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最后,雷干城是在诸位匿名的黑道兄弟及好友佟玉树的掩护下逃过追踪眼线,从高雄搭上走私渔船到香港,再从启德机场飞抵东京,和雷从云在日本拜把的兄弟碰头,无奈仍是慢了一步。因为雷从云的尸体早在消息发布的当日就被一个自称是雷从云的未亡人领走了。

听日本警员的说法,来认尸的人是个浓妆艳抹的烟花女,身边还带了一个理了平头、不及五岁的男孩。由于这一妇一孺突然冒出来,心有案底的日本警察竟不知如何将这出戏演下去,反倒是亲眼目睹遇害多日的冷尸,因为亲骨肉的现身而七孔溢出血来,怜悯之心大生。

邪门也好,亲痛仇快也好,办事员见多了这檔事,要不迷信都难,当场接过女子呈上的文件去影印。文件副本不仅有女子与雷从云在日本注册的结婚证书,更有日本国护照及户籍联络地址,但事后经过查证,才赫然发现所有文件都是伪造的。

雷从云的尸体就这么地随同女子和小男孩离奇失踪。

由于雷从云非日籍帮派人士,再怎么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也不关他们的事,更何况当时台湾与日本之间并无签订引渡条款,坏事干尽的黑道分子生前都引渡不走,死后也不必太追究。

在返台的飞机上,雷干城与雷从云的拜把兄弟皆面如槁灰,心上不乐观得很,他在途中一直问自己,如何才能摆平这件事?到他们下了飞机,从接机的兄弟口里得知,江湖杀手已蠢蠢欲动,放出眼线探寻雷从云五岁大的后嗣时,他知道,不介入江湖已是不可能的事,他雷干城这辈子是别想回去过善良小老百姓的生活了。

想到此,他不觉轻叹一口气。

阿松趁这个时候,问了,“城哥,树哥的医院到了,要照惯例停在对街吗?”

“不,直接开下停车场。”雷干城心不在焉地回答,回头继续想着好友。

在良民病人与护士眼里,拥有医学外科与肿瘤学双料博士头衔的佟玉树,是仁心仁术、活人无数的俊俏医师。

这年头日子好过,命却难捱,人一有微恙,就往医院跑。照理说,医生行情该是年年涨停板、拉风得很,衰就衰在佟玉树这个活菩萨上辈子没将正果修到圆满,今生注定有他这样一号在黑道上混吃等死的损友做程咬金。

打从实习结束被分发到医院就任,佟玉树所服务的医院的停车场三不五时就会冠盖云集,不是得为胸前绽了肉的皮缝回去,就是得在中了弹的三头肌上挖挖补补,有时下夜班还得权充“难丁哥儿”,出入枪林弹雨之地给他送药。

九年来,佟玉树起码换了五家服务单位,中间还因大力拥护、请愿健保制度的细故,没有任何“私立庙院”肯收他这个和黑道沾上边的泥菩萨,使他不得不出国进修一年。

这样给损友一折腾,他的饭钵已从金、银、铜、铁贬值到锡了,被摔得坑坑洞洞不说,升官之路早荆棘满布。

好在两年前有独具慧眼的仁人志士,以大财团名义出资盖了一所慈善医院,事先理出一整楼的地盘,把佟玉树挖去当外科主任和防癌专案小组的召集人后,他这棵医术高人一等、霉运多人一倍的枯木才算逢春。

如此为损友两肋插刀一辈子,仍是无法展现他“神”的地步,最神的是他老兄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臭皮匠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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