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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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恪之的车就横在饭店的大门口,连车门都开着,钥匙还插在上头。边上围了些看客,正朝饭店大堂的方向探头探脑,见他出来了,急忙散开。

他攥着孟兰亭的手,到了车前松开,打开后车门,沉着脸说:“上去!”

“我自己回吧……”

孟兰亭低低地说,声音有点颤抖。

话音未落,人就被冯恪之一把给推进了车里,砰地关了车门,随后自己也上去了,在身后道道目光注视之下,疾驰而去。

孟兰亭蜷在后座的一个角落里,目光茫然地看着车窗外街道旁那一划而过的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影,整个人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那种水火两重天般的大起大落里恢复过来。

本以为寻找弟弟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哪怕还不确定,但知道了他的去向,多少已经如同见了曙光。

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快,竟以这样的方式告破灭了。

先前之大校庆,排演舞台剧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顾先生有意追求自己,也数次提过希望她能参演电影的想法,后来电话中也游说过数次,均被她婉拒。

因为顾先生风度翩翩,名誉一向也很好,虽然孟兰亭对他在演出那晚结束后,未经自己点头就高调宣扬她家世的做法感到有些不悦,但也没想别的,只以为他是当时情绪高昂所致,一时之言罢了。

现在想,那时他想必是故意为之了。

弟弟不见了下落,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因为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那种难过的感觉,也犹如瓶中浑水里的泥沙,渐渐沉淀下去。

想起来,也不至于太过尖锐。

但是今夜,情绪犹如从高处骤然跌到谷底,浑水瓶子翻江倒海。

弟弟,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活着,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倘若已经没了,他的尸骨又在何处?

他不过十九岁而已。想到此刻,他或许孤单单一人不知卧于他乡何处,那种感觉,犹如变成钝刀,一下下地在心上切割。

冯恪之车开得很快,在马路上七折八拐,很快离开闹市,上了一条行人稀落些的路。

“晚上谢谢你了。麻烦尽快送我回——”

孟兰亭慢慢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低低地说。

“嘎吱”一声,汽车猛地打了个拐,停在了路边。

孟兰亭被惯性带着,人朝前扑了过去。

“孟兰亭,你是猪吗?”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叫你去,你就敢去?”

孟兰亭人扑在了前排座位的椅背上,双手扶住了,慢慢地坐了回去,抬起头,见冯恪之已经转过头,正冲着自己厉声呵斥。

他一脸的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火,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

孟兰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比去年底两人初次在街头遇到,自己因为不愿卖他头发惹怒了他时的模样还要吓人。

她不禁瑟缩了下,迟疑了下,小声地解释:“……我出来前,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周……”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还和我顶嘴?”

“我先前分明已经提醒过你,姓顾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他顿了一下。

“男人有多坏,你知不知道?”

孟兰亭咬了咬唇,垂眸,沉默了下去。

“不满?”

他哼了一声,冷笑。

“前几天对着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还打我!现在被人耍得团团转,把你骗去给卖了,恐怕你都会帮人数钱!我告诉你,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流氓骗子和无赖!搞的,还就是你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孟兰亭只觉头疼欲裂,心情更是恶劣到了极点,根本就不想再听他在自己耳边咆哮了,默默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朝着对面的一辆黄包车挥了挥手。

冯恪之头伸出车窗。

“你别不知好歹!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孟兰亭恍若未闻,坐上了车夫拉过来的黄包车,说了地址。

车夫拉起来就跑。

“我操!”

冯恪之低低地诅咒了一句,下车,几步追了上去,命车夫停下。

“下来!”

孟兰亭不动。

冯恪之伸手,将人从黄包车上连拖带抱,弄了下来,带着回往车上。

车夫有点舍不得这桩生意,更是好奇心作祟,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显然是闹别扭的男女情人,不肯走。

孟兰亭的手腕被他再次紧紧地钳住了,挣扎,非但挣脱不开,本就被攥得余痛未消的手腕,更是痛得不行了。

这一晚上,所有的失望、难过,还有此前那在日复一日的无望寻找中慢慢积聚出来的恐惧和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被投了火苗的油炉,“砰”一下,全都爆裂了开来。

“晚上你是帮了我!我谢谢你!但我没求你来!”

“就算你不来,那种地方,他能拿我怎么样?滚开!我的事和你无关!”

她嘶着声,胡乱抓起冯恪之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胳膊,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冯恪之嘶了一声,松开了手。

孟兰亭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推开,转过身,黄包车也不坐了,沿着人行道朝前疾步而去。

冯恪之没有防备,被她推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站定,冲她背影怒道:“你不会蠢得下次又跑去上人家的当吧?我告诉你,你的弟弟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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